富察琅嬅心中一叹,伸手轻轻握住女儿的手。
她的手那样凉,仿佛秋日里经了霜的花瓣。“傻孩子,额娘知道。”
她轻声说道,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红墙琉璃瓦,“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马上……你就可以出嫁了……将来…若是额娘…”
“皇额娘!”璟瑟急忙打断富察琅嬅的话,眼中泛起泪光。
“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太医们都说了,只要静心调养……”她强颜欢笑,可眼中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
富察琅嬅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
母女俩相对无言,唯有窗外的秋雨,依旧滴滴答答,敲打着琉璃瓦,仿佛是上天在为长春宫中的哀愁伴奏。
过了一会儿,璟瑟见母亲精神有些疲倦,便起身告辞:“皇额娘,您好好休息,女儿明日再来看您。”她俯身轻轻替母亲掖了掖被角,这才缓步走出内殿。
“云舒,送公主出去。”富察琅嬅轻声吩咐道。
“是,娘娘。”云舒恭敬地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油纸伞,快步跟上璟瑟的脚步。
庭院中,秋雨细密如帘。
云舒撑开伞,轻轻遮在璟瑟头顶,两人踩着青石板上的积水,向宫门方向走去。
宫灯在雨中摇曳,洒下昏黄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公主,路滑,您慢些走。”云舒轻声提醒道。
璟瑟点点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庭院角落的那株菊花上。
那菊花虽在雨中瑟瑟发抖,却依旧顽强地绽放着,宛如这深宫中无数坚韧的女子。
到了轿辇旁,云舒代替了原本跟着的宫女扶着璟瑟上了轿,又替她整理好轿帘:“殿下,您路上当心,奴婢就送到这里了。”
“皇额娘的身子,还要劳烦姑姑了。”璟瑟透过轿帘,对云舒轻轻一笑,“回去替我照顾好皇额娘。”
“奴婢省得。”云舒福了福身,目送着轿辇在雨中渐渐远去,这才转身回到长春宫内殿。
内殿中,富察琅嬅依旧没有午睡,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雨,眼神中似乎藏着万千思绪。
云舒顿了一瞬:“娘娘,您该歇会儿了。”她轻声说道,走上前去,想要替富察琅嬅放下床幔。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
沉默片刻,她才开口问道:“云舒,你方才送公主出去,可曾注意到庭院中的菊花?”
云舒一愣,没想到娘娘会突然问起这个,但也恭敬回道:“回娘娘,奴婢方才见那菊花开得正好,只是被雨打湿了。”
富察琅嬅轻轻叹了口气:“是啊,被雨打湿了…可怜。
这深宫中的女子,又有几个不是像这雨中的菊花一般,虽强撑着绽放,却终究逃不过风雨的摧残。”
云舒眉头一皱,体病多思,她不知该如何劝慰。
沉默片刻,她忽然想起惢心:“娘娘,奴婢有一事想求您。”
“哦?你说。”富察琅嬅转过脸来,目光落在云舒身上。
云舒跪下身去,恭恭敬敬地说道:“奴婢的妹妹惢心,在尚衣局做事,今年已经年满二十五。
到了该出宫的年纪,奴婢想求娘娘一封赐婚懿旨,让她能有个好归宿。”
富察琅嬅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了惢心。
那丫头她有些印象,生得秀秀气气的,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而且,她还记得,为长春宫做事的江太医……
“你说的是太医院的江太医吧?”富察琅嬅轻声问道,“本宫记得舒妃的安胎药……当初就是……”
云舒低垂着眼眸应道:“娘娘好记性。
正是江太医,他们二人早已暗许终身,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向娘娘开口。”
富察琅嬅轻轻笑了笑:“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还说什么谢字。
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本宫自然要成全。
何况,江太医确实不错,本宫看在眼里。
你去传本宫的口谕,赐惢心和江与彬婚配,择吉日完婚。”
“是,娘娘!”云舒似乎很是激动,眼眶微微发红,连忙叩首谢恩,“奴婢代妹妹惢心和江太医谢过娘娘隆恩。”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好了,别光顾着谢恩了,快去办吧。本宫也有些乏了,想歇会儿。”
“是,娘娘。”云舒又福了福身,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内殿。
内殿中,重新恢复了寂静,窗外,秋雨却依旧在下……
长春宫因为皇后病重而安静异常。
可后宫却并不平静。
因为兆惠将军献上了美人寒香见,皇上为了博美人一笑,竟然在后宫重新建造一座宝月楼,专门给容妃住。
皇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云舒送惢心出嫁的时候。
按理说,惢心的婚事应该是出宫后,在宫外嫁娶的。
可架不住这是懿旨赐婚,惢心的姐姐还是长春宫的管事姑姑。
皇后看在云舒和江与彬为她忠心办事的份上,也乐意提这个脸面。
富察琅嬅知道皇上封了寒部的女子为容妃,可她也只以为不过是又一个嘉嫔和豫妃罢了。
“没想到,皇上也有这么冲动无所顾忌的时候……”
云舒背对着富察琅嬅,听到这句呢喃只是挑了挑眉。
与容妃的待遇比起来,后宫这些年的宠妃又算得了什么。
「小九,惢心已经出宫了,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小九:“是的,老大现在就要脱离世界吗?”
云舒捏着帕子的手一顿,「等等,这个世界bug那么多,我搞点东西带走。」
小九:“好主意!那老大记得多整点珠宝!”
云舒:▼_▼
江与彬如今是她妹夫,那当然是发挥他的价值。
腊梅拿着那一叠写满药名的信笺,有些不解:皇后娘娘的身体,在后宫不算秘密,可为什么云舒要悄悄摸摸的要这些东西?
难道?!皇后娘娘是被下药毒害的!……可这也说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