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陈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指着苏铭苍白的脸，低吼道。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刚刚才扛着一个人从上面下来！你的体力已经透支了！再上去？你不要命了？！”
“我没事，班长。”
苏铭活动了一下肩膀，虽然依旧酸痛，但经过系统强化的身体，恢复速度远超常人，此刻已经缓过来了不少。
“宁可白跑一趟，也不能漏掉任何一个可能被困的人。”
“白跑一趟？！”
陈宇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现在雨虽然小了点，但山路只会更烂！随时可能发生二次滑坡！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救援不是逞英雄！服从命令！立刻去休息！”
苏铭没有退让，目光直视着陈宇。
“班长，如果还有人被困在上面，我们现在不去，等明天天亮再去，可能就晚了。”
“我必须去确认一下。”
两人就这样在雨幕中对峙着。
一个焦急阻止，一个固执坚持。
周围的战士和领导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雨还在下，不大，但足够冰冷。
水珠顺着苏铭额前的碎发滑落，滴进眼睛里，有些涩。
他没有眨眼。
目光穿透雨幕，直直落在陈宇脸上，没有丝毫动摇。
“班长，我必须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陈宇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胸膛剧烈起伏着，混杂着雨水和汗水的脸上，满是焦躁和怒意。
他想吼，想骂，想直接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新兵蛋子摁倒拖走。
可看着苏铭那双眼睛——疲惫，却亮得惊人，如同黑夜里燃烧的星辰——他喉咙里的话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小子……是认真的。
他真的要再去闯一次那片随时可能吞噬生命的山林！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对峙的士兵身上。
郑宪和杨毅也皱紧了眉头，正想上前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喊传来。
“江队！江队！”
一个穿着救援队橙色马甲的队员，手里拿着一个不断响铃的卫星电话，脸上带着焦急，踉踉跄跄地冲进了临时营地，直奔一个刚放下望远镜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眼神锐利，肩上扛着少校军衔，正是此次抢险救援行动的总指挥，也是本地驻军某特战旅的副参谋长兼此次临时组建的山地救援队队长——江启平。
江启平接过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骤然一变。
“你说什么？！”
“三个年轻人？！”
“困在鹰嘴崖下面的斜坡上？！”
“一个腿断了？！”
“好！我知道了！稳住他！告诉他我们马上派人！”
他挂断电话，神情严峻到了极点。
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山林，伸手不见五指。
这种时候上山救援，难度和危险性比白天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老郑，杨毅，你们听着！”
江启平语速极快地下令。
“刚接到报警，有三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搞什么户外探险，被困在了鹰嘴崖下面的斜坡，其中一个摔断了腿，情况危急！”
“我需要立刻组织一个小队上去！”
鹰嘴崖？
苏铭心中一动。
那个地名他有点印象，似乎就在大巴车出事地点的更上方，直线距离不算太远，但路更难走，更陡峭。
“我去！”
几乎在江启平话音落下的瞬间，苏铭的声音响亮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他身上。
江启平锐利的眼神扫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苏铭。
湿透的作训服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精悍结实的线条。
脸上虽然带着泥污和雨水，显得有些狼狈，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像出鞘的利刃，锋锐逼人。
站姿笔挺，气息虽然有些急促，但似乎……还很有精神？
“你？”
江启平眉头微蹙。
他认得这个新兵，之前在山下疏散村民时见过，动作麻利，胆子也大。
刚刚还看到他扛着一个伤员从山上下来。
按理说，体力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
但此刻苏铭表现出来的状态，却完全不像一个力竭之人。
那股子精气神，那股子主动请缨的锐气，让江启平有些意外。
救援时间宝贵，多耽搁一秒，伤员就多一分危险。
眼前这小伙子，看着状态不错，又是刚从山上下来，对路况相对熟悉……
“好！”
江启平当机立断。
“就你！再加两个经验丰富的老队员！”
他转向旁边待命的两个精干战士。
“王猛！李虎！你们两个，跟他一起去！带上简易担架、急救包、绳索和定位仪！”
“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是！”
被点到名的王猛和李虎立刻应道，迅速去领取装备。
“等等！”
陈宇急了，一把拉住苏铭的胳膊。
“队长！他不行！他……”
“班长！”
苏铭打断了陈宇，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相信我。”
说完，他挣开了陈宇的手。
“报告队长！我不需要其他人！我一个人去速度更快！”
苏铭转向江启平，大声说道。
“我刚从那附近下来，路还认得！多一个人，目标大，反而可能拖慢速度！”
江启平再次审视苏铭。
这小子的眼神……太自信了，甚至有些狂。
但这种自信，在绝境中往往能创造奇迹。
他略一沉吟。
鹰嘴崖斜坡，地形复杂，夜晚视线差，人多确实不一定有优势。
而且报警电话里说，只有一个重伤，另外两个应该能自理，一个人带重伤员下山，虽然艰难，但并非不可能。
“你确定？”
江启平沉声问。
“确定！”
苏铭斩钉截铁。
“……好！”
江启平重重一点头。
“给你半小时！如果半小时后无法定位伤员，或者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立刻报告！我派支援队上去！”
“这是命令！”
“是！”
苏铭挺直胸膛。
他不再停留，抓起旁边一支备用强光手电，又扯过一捆登山绳搭在肩上，转身就走。
没有丝毫犹豫，步伐快速而稳健。
身影迅速消失在雨幕和夜色交织的山林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