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班长！刚才……”郭飞试图解释。
“闭嘴！”陈宇毫不留情地打断，“解释就是掩饰！队列训练，要的就是绝对服从和精确执行！任何一点差错，在战场上都可能导致致命后果！”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尤其是你，郭飞！动作变形最大！还在队列里抱怨！像什么样子！”
郭飞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果然，陈宇下一句话让他如遭雷击。
“出列！到旁边去！原地正步踢腿预备姿势！保持两小时！”
原地正步踢腿预备姿势！那是一个极其考验腿部力量和平衡性的动作！
单腿支撑，另一条腿抬起绷直，脚尖离地约25厘米，身体保持挺直！
保持两小时？！郭飞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
“班长……”他几乎是哀求地开口。
“执行命令！”陈宇的声音冷硬如铁。
郭飞看着陈宇那张不容置疑的脸，知道再求情也没用，只能咬着牙，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队伍旁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摆出了那个让他绝望的姿势。
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郭飞。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作训服，顺着额角、脸颊、脖颈往下淌。
抬起的那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才刚开始几分钟，他就感觉自己的腿快要断了。
脚都要抬麻了……现在是真的要麻到断了！
他后悔了，后悔刚才为什么嘴贱抱怨那一句，后悔为什么觉得队列训练跟玩儿似的。
这哪里是玩儿？这简直是要命！
他看着仍在训练的队伍，看着那些不断重复的、枯燥而艰难的动作，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国防科技大学的“严格”二字，是用汗水、疼痛甚至屈辱来书写的。
他恨不得立刻晕过去，但军人的意志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只能咬紧牙关，死死支撑着，感受着腿部肌肉撕裂般的疼痛，以及那仿佛永无止境的两小时。
队列训练继续，陈宇加大了训练强度，反复练习队形变换。
然而，效果并不理想，少了郭飞，队伍似乎并没有好转多少。
王涛动作总是慢半拍，刘猛左右不分，就连平时表现不错的高寒，在快速变换队形时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是步幅错了，就是节奏没跟上。
“注意节奏！跟上口令！”
“看排头兵！向他看齐！”
“左脚！左脚！刘猛！我说的是左脚！”
陈宇的声音越来越大，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看着队伍里那几个“老大难”，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几个家伙，理论考试不知道怎么样，但这队列动作，简直是……一言难尽！
尤其是那个队形变换，简单的左右分割都走不明白，更别提后面的合并穿插和菱形变换了！
一个队形变幻，硬生生被他们走成了群魔乱舞，左脚能精准地踩到右脚的脚面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陈宇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队伍前列的苏铭，从始至终，苏铭的动作都堪称完美。
无论是基本的步伐，还是复杂的队形变换，他都做得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
步伐精准，节奏稳定，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拖沓。
他就站在那里，如同定海神针，是整个混乱队伍中唯一稳固的参照点。
陈宇心里清楚，苏铭的队列素质，在整个年级都是顶尖的。
站姿、走姿，都是其他学员模仿的标杆。
让他去带队训练，根本不用自己操心，真正让人操心的是后面那几个……
看着高寒再次因为紧张而同手同脚，看着王涛又慢了一拍差点撞上前面的人，看着刘猛在原地转圈似乎在找北……
陈宇捂住了额头，这样下去不行，会操摸底迫在眉睫，班级成绩不能被这几个人拖垮，他必须想点办法。
目光再次投向苏铭。有了！陈宇眼睛一亮，他走到苏铭面前。
“苏铭！”
“到！”苏铭立正，声音洪亮。
陈宇看着眼前这个无论是理论还是训练都表现突出的兵，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你看后面那几个，特别是郭飞、高寒、王涛、刘猛他们，队列动作问题很大，队形变换尤其跟不上。”陈宇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也带着一丝期盼。
“这样下去，会操成绩肯定要受影响。”
他顿了顿，看着苏铭，下达了新的指令。
“你是副班长，队列素质最好。”
“这样，你出列。”
“等下休息时间，还有下午的训练，你辛苦一下，单独给他们几个开开小灶，帮他们把动作抠细，把节奏找到。”
“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跟上队伍的整体水平！”
“有没有问题？”
苏铭眼神平静，没有丝毫犹豫。
“报告班长！保证完成任务！”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陈宇点了点头，拍了拍苏铭的肩膀。
“好！辛苦你了！”
苏铭没有说话，只是用一个标准的军礼回应。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还在艰难训练的队伍，最后落在了远处那个汗如雨下、身体摇摇欲坠却仍在坚持的郭飞身上，又看了看队列中笨拙挣扎的高寒、王涛、刘猛。
单独辅导吗？也好，这似乎，也是一种“内卷”的新形式？
…………
训练场边，稀疏的树荫下。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郭飞终于结束了那地狱般的两小时原地正步踢腿。
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像是两根灌满了沙子的麻袋，沉重、酸胀、还带着细微而持续的颤抖，他几乎是被人搀扶着挪到这片临时的“辅导区”。
高寒、王涛、刘猛三人也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副班长苏铭的“小灶”。
空气中弥漫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
苏铭目光平静地扫过四人，他没有立刻开始讲解动作，而是先观察。
王涛眼神躲闪，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缝，显然还在为刚才的失误懊恼。
刘猛眉头紧锁，嘴里似乎还在念念有词，像是在回忆刚才左右脚的混乱。
高寒则是一脸的不服气，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里带着点“凭什么又是我”的倔强。
而郭飞，这家伙虽然站得摇摇晃晃，眼神却飘忽不定，时不时瞟向训练场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