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第86章“新”校长来了
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明河也说不出是恼还是厌，也可能是深深的疲倦。虽然鬼王时常表现奇怪，以致疑虑一直萦绕心头，明河对地府这个合作伙伴早谈不上绝对信任，但此刻空荡荡的咖啡厅还是像一道赤裸裸的底线，刺眼。
“人也打工鬼也打工打工生死一样事，晨也咖啡昏也咖啡咖啡续命半条魂。”那副吸引许多打工人打卡拍照的对联仍在，铜镜依旧古色古香鬼里鬼气。添福的背带裤和灰色围裙却不见了，明河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更怀念添福的笑容还是拿铁的香气。
“要重找地方喝拿铁了。”如云忽然悠悠来了句。
明河差点被逗笑了：“重找就重找，换家店更便宜。”
这次轮到如云笑了：“说得像你付过钱似的。”
明河这才恍觉，在“断”喝了这么多咖啡，确实没付过钱。竟然习惯到忘了。
“好吧！”明河忽然一拍掌，“看在这么多杯免费咖啡的份儿上，原谅他们了。”
如云故作惊讶，甚至举起一根食指戳着自己右边脸颊，作天真状：“明河哥哥这就原谅那些坏人了？”明河只想感激他没有嗲声嗲气地扮小女孩说话，虽然他这番动作与证据已经足够“小女孩”。他用力将如云推开，转身朝门外走去：“如云神，还是高冷范儿适合你。”他当然知道如云想逗他开心，只是冰山美人忽然娇嗲痴憨起来，未免令人毛骨悚然。应该找机会告诉如云，无需这样勉强自己哄他开心。只要……明河忽然想起早晨那个吻，脸不由发烫，还好如云跟在身后，没有发现。
推开门，檐下风铃声清脆悦耳，就像他怀中那枚曾经能随时召唤鬼差的铃铛一样。
挥去一些怅然若失的情绪，明河笑道：“我们慢慢走回去吧，好久没走这条小巷了。”
如云与他并肩，牵起他的手：“好，我们一起走回去。”
阳光漏过树梢，地上光影斑驳，缓步其上，如行画中。心情渐渐平衡，明河忽然想起一事：“钟墟博物馆！”
如云会意：“还有一次。”
“还能不能去？”明河不知道经过饕餮之变后，烛阴神还有没有心情回答他们的问题。
“天神不会爽约吧，虽然隍夜白不见了，但三次之约还在。”
“就是明天，去试试好了。”
当天下午，前任校长就回来了。听说调查无事，恢复一切职务。
“隍夜白忽然消失与这个有关系吗？”明河在走廊上看着谢枥兴奋奔走的身影，听着身后同事们的热切议论，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明老师，”张昊忽然在身后唤他，故意压低了声音，似有机密要与他分享，“明老师，你来一下。”
明河无奈，随他走到楼梯拐角处——上次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听说“百日之约”的，计时半小时前刚出现过，第19天。
“贝校长回来了，”张昊神秘兮兮地拉着明河，“王吟雨的死，跟他也有关系。他们是一伙的！”
“这孩子真不是妄想症吧！”明河有点无奈，但随后就想拍自己一巴掌，“到目前为止，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哪一桩不是离诡离奇离大谱？现在却嫌张昊的话危言耸听，难道因为他是个小孩子？未免太不长进。”
“你怎么知道的？”明河问，决心认真听听张昊口中的这桩“冤案”。
“谁不知道啊！”张昊声音一下提高了，随即捂了捂嘴巴，重新压低了声音，脑门上几颗青春痘憋得通红，“这学校，那些贪污腐败的坏事，全由这姓贝的捂着呢，叫那个，什么来着，对，保护伞！”
“明老师，我们都知道你不补课，为此没少被排挤吧？那你知道为啥我们学校那么多补课被举报的老师，一个都没事吗？必须上头有人啊！”这样老气横秋的话由一个初二学生说出来，有点滑稽，又有点可悲。明河不知说什么好，只用眼神催促他接着往下说。
“他们在教育局的关系都打点好了，你知道为啥不？”张昊期待地看着明河，就像课堂上明河期待地看着他一样。不过，明河是期待他能完美地回答出问题，张昊却是希望明河答不上来，他好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神情。
明河果然答不上来，他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教书先生，何曾关心过这些。
张昊撇撇嘴，含蓄地表达了一下“怒其不争”的失望，继续压着嗓子说：“因为教育局一个领导的孩子在我们学校读书呢！”
明河恍然，问：“谁啊？”
“那就不知道了，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我们都知道有这么个官二代，啊对，在初三，但不知道名字。明老师你去问问，其他老师肯定有知道的。谁像你啊……”张昊欲言又止，但止还不如不止。
“我谢谢你啊！”明河没好气地感谢了这个“口下留情”的学生，然后就打发他回教室。离开之前，张昊再三要明河保证一定会认真调查这件事，而且会立刻把最新消息告诉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消失在拐角前，还弯曲着两根手指，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明河，意思是“我会看着你的”。明河无语，这孩子真从电视里学到不少东西。不过，张昊也真不愧是穷奇看上的本体，明明有求于人，却一点没有求人该有的姿态呢。明河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甲方爸爸”。
那天下午，“新”校长也召开了一个全校师生大会。
同一个操场，氛围却大不一样了。这个贝校长说话中气十足，声音通过高音喇叭响彻整个操场，学生在下面却各聊各的，连老师们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明河站在队伍后面，明明大家脑后都没有灰雾了，表现却和当时差不多。
“哥，没人打架了。”如云好像总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小声说了一句。
明河一想也是，虽然师生大会看起来更像自由市场，但没人打架了，气氛虽然不严肃，但和谐啊！你看大家聊得多开心。
明河苦笑，看一眼如云，问：“安排好了吗？”
如云点头：“嗯，我让奚晓鸾通知了，还是他们几个，明天老时间在校门口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