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扶着冰冷的窗框，身体因为剧痛和暴怒而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撕裂胸腔。
他望着窗外那被硝烟玷污的、扭曲的朝阳，眼中没有光芒，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那深渊里翻滚着周副官虚伪的笑脸，晃动着英国佬头套下模糊的狞笑，还有那两台冰冷的、承载着他野心和秘密的计算机被搬走的幻影！
“草泥马……草泥马！！” 破碎的嘶吼再次从喉咙深处挤出，像困兽濒死的哀鸣。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一片狼藉的办公室——翻倒的檀木桌，泼洒的粥饭酱菜，散落的书籍文件，还有满地闪烁着寒光的玻璃碎片。
那碎裂的相框，周副官四分五裂的脸正对着他，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嘲弄。
毁灭的冲动再次汹涌而上，比之前更甚！他需要发泄，需要将这份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滔天的怒火彻底倾泻出去！
“砰！”
他一脚狠狠踹在翻倒的檀木桌腿上！沉重的实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被巨大的力量踹得滑出去半尺，在地毯上犁出一道深痕，撞在墙壁上才停下。
“哗啦——！”
他抓起书架上仅存的几本精装书，看也不看，像投掷炮弹一样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书脊撞在硬木墙板上，书页如同断翅的蝴蝶般散落纷飞。
“哐当！”
一把沉重的黄铜镇纸被他抓起，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那面巨大的、镶嵌着防弹玻璃的窗户！玻璃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但并未破碎，只留下一个扭曲的凹痕，映照着他自己疯狂而扭曲的倒影。
那倒影里，他看到了一个失去控制、濒临崩溃的暴君。
“呃啊——！！！”
极致的愤怒和无处宣泄的痛苦让林业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
他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蛮牛，在办公室里横冲直撞！昂贵的波斯地毯被沉重的军靴践踏得污秽不堪，沾满了粥渍和玻璃渣。
他踢飞挡路的椅子，撞歪了文件柜，所过之处，一片更加彻底的毁灭。
剧烈的动作扯动了心肺，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再次袭来，几乎让他窒息。他踉跄着，重重撞在书架上，书架剧烈摇晃，更多的书籍稀里哗啦地砸落下来，砸在他的头上、肩上。
一本厚重的硬壳书角正好磕在他的额角，尖锐的疼痛伴随着温热的液体流下。
他靠着书架滑坐到地上，粗重地喘息着，额角的血混着汗水流下，滴落在被粥水浸湿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他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满目疮痍，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剧痛稍稍缓解，但冰冷的绝望和焚心的怒火并未熄灭。
他疲惫地抬起手，抹去糊住眼睛的血和汗，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身边散落的文件碎片——那是徐大军带来的沾血报告的一部分。
突然，他的目光死死钉住了其中一片巴掌大的碎纸片。
那似乎是从周副官个人档案附件里掉出来的，边缘不规则，上面用极细的钢笔写着几行字。字迹很熟悉，是周副官的，但内容……
林业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剧痛、暴怒、嘶吼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冻结了！他猛地伸出手，不顾地上的玻璃渣，一把将那碎片抓了过来，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几行字并非工作记录，更像是一种隐秘的、速记式的密码或者接头暗语！其中夹杂着几个他极其敏感的词组缩写，指向一个他以为早已被彻底清除的地下联络网！更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的是，碎片末尾，一个被反复描画过的符号——像一朵扭曲的、含苞待放的玫瑰！
“玫瑰……计划……？” 林业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死死盯着那个符号，又猛地抬头看向被他摔在墙角的、那张写着“玫瑰计划启动”的血染电报纸！
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周副官……他不仅仅可能是叛徒或者钥匙……他本身就是“玫瑰计划”的一部分？！甚至……是核心？！
刚才那场歇斯底里的破坏带来的短暂麻木瞬间被更深的、更刺骨的寒意取代。他背靠着冰冷的书架，坐在狼藉的地板上，额角的血还在缓缓渗出，手中紧握着那片决定性的碎纸片。
窗外，北平城在最高戒严令下死寂一片，但那死寂之下，隐藏着多少条像周副官这样无声游走的“毒蛇”？他以为的清洗名单，真的够“红”吗？
林业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那片染着自己鲜血的纸片，眼神里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温度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深渊般的冷酷和杀意。他轻轻地将纸片折好，塞进了贴身的内袋。
周一听闻林业被暗杀的消息，吓得赶紧从山城飞到北平，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刚从山城星夜兼程飞来，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的来到办公室门口便听见里面的咆哮，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都走到这里了。
“叹息一声！”。
这次的事情损失惨重，价值连城的计算机是重中之重，更不用说单兵毒刺导弹，这种可以打飞机的东西研究的含金量不要太高，另外徐大军这事情办的，以前也跟林业提议过徐大军就小学生文化，解决不了北平安全问题，可架不住林业喜欢这人，都说徐大军可是跟林业穿一条裤子的。
周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整了整因飞行而略显褶皱的高级制服，努力让表情恢复上位者的沉稳，终于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布满蛛网裂纹的雕花木门。
门轴发出艰涩的呻吟。
一股混杂着食物腐败、硝烟、血腥和檀木碎屑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周一这位见惯风浪的实权人物也瞳孔微缩，心头剧震。
这哪里还是那个象征着权力中枢、威严有序的司令办公室？分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爆炸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