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随手抓起桌上的烤鸡翅，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大喇喇地回复着苏玥脸上的震惊。
“就昨天啊。”
苏玥的嘴张得更大了。
“昨天？你是说昨天？”
方晴已经快速吞食进去半个鸡翅。
抽张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将剩下的骨头放到盘子里。
“对啊，正好有空，下班之后时间又来得及，就直接去领了。”
苏玥嘴巴一张一合，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
但是此刻任何字眼都表达不出她内心的那种翻涌的情感。
结婚证耶。
居然就这么……说领就领了？
还真如林瑜预测的那样。
方晴说不定哪天都能直接官宣她怀孕了也说不定~
她手里拿着那两张红本本在方晴旁边坐了下来。
杜海阳也刚好一步跨了进来。
看见苏玥脸上的难以置信和方晴嘴上沾着的番茄酱，已然猜到了刚才的事态发展。
他就说，在苏玥面前，方晴怎么可能憋得住呢？
但是苏玥依然有想问的问题。
她侧着身子，专注地看着方晴。
“那两边的父母都知道了？还是说提前给你们选好了日子，这也有点……太突然了吧？”
毕竟，两个人才刚刚订婚。
领证这件事多多少少还是该有些仪式感的。
起码她是这样认为的。
可她忽略了，方晴并不是这号被所谓的仪式感所驱使的特殊人物。
这方面，仪式感割不了她一点韭菜。
方晴拿起旁边杜海阳帮她点好的薄荷茶，猛地灌了一大口进去。
然后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嘴边。
杜海阳立刻动作麻利地从旁边抽了张纸巾递过来。
她接过纸巾随手擦了擦嘴上的油渍。
“这还需要选什么日子吗？就是觉得心情挺愉快的，什么都没想，就直接带着身份证和户口本奔过去了……”
方晴确实能做出这种事来。
可杜海阳一向是有计划有部署的理智型人格。
苏玥眨着眸子抬头看向他。
杜海阳坐在旁边宠溺地看着正狼吞虎咽的方晴，悠悠发声。
“她开心，就随她了。”
苏玥倒也不是大惊小怪。
只不过在她老家滨城，这种大事情还需要双方家长见面商量一下良辰吉日，有的注重风水的老一辈，还会特意带着去算一下。
她也从小受这方面的影响。
方晴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之前听苏玥提到很多次了。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没有经过大脑，直接说了出来。
“哎呀，我们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哪来这么多的仪式感啊，没那么多讲究的，再说了，结婚不就是图一个开心，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不像你和季教授似的，速度这么慢，还得一步步的慢慢来细细走，我们俩……又省钱又省力。”
说完，她扭过头去朝着杜海阳扬了扬下巴，本来是想寻求他的赞同来着。
结果杜海阳暗戳戳地朝她使了个眼神。
然后将手臂放在桌下，默默地伸过来捏了她的胳膊一下。
方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过火越界了。
毕竟，她、苏玥和杜海阳三个人认识多年了，什么话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可人家季教授，毕竟是知识分子，还是得有些边界感在的。
想到这儿，她连忙转过身来，对上苏玥和季教授的眼神。
磕磕巴巴地开始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季教授比较在意仪式感，总想给玥玥多准备一些，所以……这速度自然就慢点儿，而我和老杜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自然也就省下了很多繁琐的过程……就直奔结婚领证去了。”
终于努力给自己圆了过去。
还好她刚才没脱口而出说两个人进展龟速。
不过，倒是给一直坐着没说话的季教授打了一针催化剂。
苏玥也赶紧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开始缓和起气氛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以水代酒，共同举杯，来庆祝一下这个令人开心的大喜之事吧。”
三个人也瞬间喜笑颜开，端起杯子凑了过来。
苏玥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起来。
“那你还有啥瞒着我的，要是早说的话我还能给你订束花庆祝一下呢。”
方晴抿着嘴唇小声回应道。
“我不是怕你觉得我弯道超车嘛。”
杜海阳也和季教授碰了一下杯子，柠檬水还没进口。
字正腔圆地吐出一句。
“这个工作应该由我来做。”
正说着，包间门口有人敲门，是服务生。
“杜先生，您订的花到了，帮你送进来吗？”
方晴还没反应过来，杜海阳已经麻利地站起身来，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请进。”
只见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帅气年轻小伙，一左一右地将那半人高的玫瑰花束，给慢慢抬了进来。
方晴有些愣怔地僵在座位上，瞳孔在暖黄灯光下骤缩成星点，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发条娃娃，一动不动。
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束大到数不清的玫红色花束，是为她而来的。
苏玥比她反应要快，当下便意识到了杜海阳的用心良苦和精心准备。
立刻跟着配合起来，只见她伸手一把将还在发愣的方晴，给扶了起来。
“赶紧过去看看啊，人家老杜给你准备了玫瑰花呢，好美的玫红色，是你最喜欢的颜色耶。”
的确，是方晴最喜欢的玫红色。
方晴那肉乎乎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色。
从耳尖一路烧到下颌线。
99朵弗洛伊德玫瑰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花头压得有些沉，花茎却笔直地撑着。
像一群沉默的守护者，把那些沉甸甸的、没说出口的心事，都藏进了层层叠叠的花瓣里。
最外层的花瓣半卷着，像被揉皱又抚平的丝绒，边缘泛着浅粉。
越往花心越浓。
是那种要滴出来的玫红，带着点固执的热烈。
头顶的亮丽灯光打在上面，将花瓣上的细腻纹路照得透亮。
像谁用细笔描过的脉络，连沾在上面的细小水珠都闪着光，映得整束花都暖融融的。
凑近了闻，香气不似寻常玫瑰那般甜腻，倒带点清苦的木质调，混着花瓣的微腥，像藏在心底没说出口的话，浓烈又克制。
也像杜海阳一开始对方晴那暗恋到发疯，却不敢直接说出口的浪漫情愫。
花茎被深绿的包装纸裹着，系着同色系的缎带，打了个松松的结。
周围还加了一层带着温柔香槟粉的苏菲宝贝。
形成一种更加生动俏皮的渐变色。
它们不像弗洛伊德那样张扬，而是默默地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宛如一位羞涩的少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展现出一种含蓄而优雅的韵味，让人感受到一种纯粹的美好与宁静。
包间瞬间被这玫瑰花都带亮了许多，就连空气仿佛粘上了些许潮湿带着雨露的淡淡香气。
连同杜海阳那未来得及宣之于口的爱意，一同在房间里慢慢发酵，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