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李逍极力的挽留段誉这位三弟,段誉还是起身告辞了,就在横山的时候,段誉收到了的书信中言身在汴梁的段正淳正在等着他的入朝。
段誉和自己的父亲段正淳并不算十分亲昵,所以三公在信中只是“偶然”的说起段正淳貌似有些发火了,段誉多少有些犯怵的,若非如此一心想着王语嫣的段誉是绝不会这么轻易的跟着皇城司这帮人走的。
如今被土桑公他们闹着,段誉又是被迫来到了灵鹫宫一出,段誉已经是和华赫艮他们分开有了三五个月了,想到了段正淳严肃起来的样子,段誉自然是更加急着回长安。
李逍对此很是遗憾,但是一心想着小逍郎的巫行云得知了段誉告别是开心的完全不加掩饰,不仅在段誉告罪不能赶赴兄嫂的婚礼时连声安慰,甚至非常贴心的让余婆差人将段誉一路护送回到了长安。
如今的长安城中大理三公都在等着段誉了,其中的缘由却出在了大宋的朝堂之上。
汴梁皇宫之中,如今的皇帝赵煦可是忙得很,自从去年冬季开始太皇太后的高滔滔的病情就是一日甚过一日,已经是到了不能视朝的地步了,顶在赵煦头上的天总算是要破了。
如今的赵煦基本上从高滔滔手中接管了所有的朝务,已经和亲政的皇帝没有什么区别了,但是小皇帝还是小心谨慎,毕竟他这个被那帮保守的文官们视为女中尧舜的皇祖母可是还活着,而且随着天气开始转暖,身体似乎又在好转了。
今日的汴梁城下起了春雨,外面已经是开始打起了春雷,伴随着阵阵的雷声,小皇帝的思绪总算是从繁冗的奏章当中跳出来了。
“又下雨了,这场雨过后天气会变凉吗?”
小皇帝似乎是在喃喃自语,身边的奴婢闻言是面面相觑,最终一个赵煦刚刚提拔上来的小黄门开口道:
“陛下,有道是一场春雨,一场暖,这天气是不会一直冷着的~”
听到这话,小皇帝脸色瞬间就是阴沉了下来,明显有些不开心,那小黄门连忙宽慰道:
“陛下勿扰,冬季种下的树苗,是不会因为春暖花了而枯死的~”
赵煦显然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却还是很不开心,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听说大宁郡王又进宫了,怎么现在还不见他过来?”
“回禀陛下,现在外面春雨甚疾,大宁郡王一早就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想来还被困在保庆宫中~”
“是这样吗?那这个雨还真是下的太大了~”
听着婢子回应,赵煦就是长叹一声。
保庆宫中,大宁郡王赵佖正坐在高滔滔的病床前,神色如常,久病的高滔滔今日的神色难得的好,竟是有心情聊起了朝政:
“哀家听人说皇帝又打算让那个章楶主持横山筑城的事情,这件事可是真的?西夏此番又来遣使求和,皇帝怕是要不答应啊~”
“皇祖母说笑了,朝政自是有皇兄打理,孙儿目不能视,只能听些风言风语罢了,哪里能知道什么军国的大事~”
赵佖闻言心中虽是震惊却还是神色如常的回复道。
高滔滔闻言倒也是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示意几个近身的婢子将药碗端了下去,看着赵佖平静的开口道:
“哀家只是闲谈罢了,何必这么紧张,哀家只是担心皇帝年轻气盛容易将军国大事当成儿戏罢了~”
听到这话,赵佖的心又是紧了几分,自己的皇兄和皇祖母不对付,这件事情现在几乎是人尽皆知,赵佖自知与皇位注定无缘,又是从小重视亲伦,自家人的事情自是不希望斗的太过难堪,于是开口劝解道:
“皇祖母宽心,皇兄行事也有他的道理,再说皇祖母尚在,有您在身后把持着,朝政不会出大乱子的~”
话刚说到了一半,高滔滔就是笑着连连摆手,忽然就是感叹了一句:“哀家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眼看着就是要下去见英宗皇帝了,现在小皇帝就想着恢复这王安石的新法,若是我死后,这朝堂该乱成什么样呀?”
听到了这样的话,赵佖直接就是惊到了,连忙跪地道:“皇祖母圣体金安,定是高寿,是孩儿言语有失,还请皇祖母不要~”
“你的孝心哀家是知道的,哀家这几个孙儿当中,也就是你最苦了,只是有着这样一双眼睛,若是没有这双眼睛,你或许也能是一个贤王~”
听到了赵佖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高滔滔也是有些冷静了下来,赵佖不过是个有眼疾的皇子,纵使与小皇帝亲厚,终究是难有什么用的。倒是高滔滔,看着性格温和的赵佖,再想到了现在皇帝赵煦还没有坐稳了皇位就想着大动干戈的搞党争,竟是一时间有了一种若是换了皇帝会不会好点的幻想~
“哀家所忧虑的不过是皇帝他年轻气盛,会走上他父亲的老路,搞得朝堂上下不宁,今日朝上的诸公怕是都要受到当初苏学士那般的无妄之灾,若真到了那时恐怕无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了~”
话到这里,高滔滔又是面露悲伤之色,显然是忧虑深重,赵佖虽看不真切却也是能感受到,竟是难得的在皇祖母这边第一次对朝政说了一句心里话:
“皇祖母,皇兄所求不过是解我大宋日益严重的三冗问题,诸公也都是我大宋的忠臣,若是肯捐弃前嫌,新法也未尝不可不必惊扰朝政~”
说道最终,赵佖竟也是觉得自己的话荒唐,声音小了下去,高滔滔闻言也是一哂,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高滔滔很清楚,小皇帝已经开始用自己的人了,今日旧党的吕大防、范纯仁已经是密奏自己皇帝有意重启已经是废除了许久的新法,更是有消息传言,一直极端敌视旧党的章惇将被小皇帝拙拔为相,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高滔滔极为不安,但也无可奈何~
门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高滔滔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也不好了,这汴梁的雨终究是成了祖孙两人都厌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