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它们顺着女人下沉的轨迹，逐渐形成一条缥缈又无法抓住的红色丝绦，缠住鲛人的尾鳍后又快速散开。
昏迷已久的水尧眼皮微颤，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温度正在慢慢被海水稀释带走，就连身上的疼痛变开始得麻木。
感知消失，神识再度陷入黑暗。
羽月抱着怀中越来越轻的人儿，猛地冲破最后一道珊瑚屏障时，鱼尾那些漂亮的鳞片早已被剐落的所剩寥寥。
深海禁地里藏着历代流传下来的海神之书，方圆百里设有层层危险机关。
没有首领的秘匙，生闯者，九死一生。
可羽月不在乎。
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雄性，如今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他不停地游，只恨自己的速度还不够快，用了这么长时间才进入神殿！
当蓝晶大门被推开，穹顶照下圣洁的棱光，洒在两人身上。
将水尧轻轻放在神殿中央的珍珠光团里，冰透的地面立刻浮现出灿金色的古老铭文。
殷天动地中，象征整个海洋文明的神书从光芒中腾涌而出。
男人眼中盈起光亮，就当手即将触碰到水珠表面时候，身后雾勤首领刚好进来。
“海神禁术，一旦开启就再无回头路，以命换命，你真想好了？”苍老低沉的质问响彻大殿。
“是，我想好了。”羽月的回答不带半分迟疑。
“混账！”雾勤大怒，“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为了一个认识还没多久的雌性，不仅自降身份结侣，现在居然连命都不要了？！羽月，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吗？真正的天启之人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她的死亡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不就是你想找到的真相吗？现在答案已出，你立刻回归大海，而不是为她硬闯海神殿！”
千年的红珊瑚拐杖重重砸在闪动的古文上，激起层层光斑。
“我没忘。”男人挥动残破的鱼尾面向雾勤，直视上那双满是期许的双眼，“可是雾爷爷，我爱她，我不想看她死。”
“你爱她？哈哈哈哈，这话你自己信吗？”老鲛人笑得讽刺。
“我出现在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羽月坦然，“原本我以为爱，是日久生情。可遇到水尧后我才明白，爱就是我甘愿为她舍弃一切，包括我的这条命。”
“你说什么？”雾勤愣住。
“爷爷你肯定不信。”男人自嘲一笑，“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自己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可是怎么办呢？有时候爱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它在这，由不得我控制。”
手指抵在心脏位置，羽月眼中升起雾气，慢慢跪下来，“雾爷爷，终是辜负了您的信任和栽培，羽月不求您的原谅，只求我走后，您别为难尧儿，放她安全上岸足矣。”
额头磕在冰层上，发出一声闷响。
曾经宁愿被打到遍体鳞伤的孩子，如今竟为了伴侣学会了服软。
面前的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雾勤自认为很了解羽月，可现在他倒是看不懂了。
“我曾经是不是说过，这个雌性不是你的命定之人，你的任性不仅仅是将自己的生命置于险地，更是将整个鲛人部落的未来置于危崖边缘？”
仍未抬头的羽月身形一怔，眼泪滴落在地，化成一颗璀璨的鲛珠。
“没想到一语成谶......算了，可能这就是你的命。”老鲛人放低声音。
他也不想最疼爱的孩子走的太愧疚。
“我答应你，等这雌性恢复好，就放她回家。至于你......”雾勤哽咽，“死后海神书会自动抹去身份，从此世间再无鲛人羽月。”
说罢，厚重的大门被用力合上。
空旷的大殿上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谢谢，雾爷爷。”
羽月起身，毅然决然击碎海神书上的水咒，“我以第七代海神继承人羽月之名......”
伴随男人的低吟，沉睡千年的砗磲祭坛被缓缓开启。
海神书的金页在珊瑚尘中翻飞，最后定在禁术转命这篇。
羽月认真阅读上面的每一个字，眉头逐渐深锁。
身后的龙骨柱托举盛着水尧的珍珠床来到半空。
棱光汇聚，当第一道如晨曦般的光柱，穿透三千米深海，笼罩住女人的身体时，被狮兽撕开的伤口突然结晶，那些怎么都止不住的鲜血终于不再流淌。
【宿主，您快醒醒！】
监测到生命指数回流，U1S1第一时间就了跳出来。
一路上，是它不顾系统条例，擅自用剩余的积分，不停兑换血包，这才让水尧挺到现在。
如今积分只剩4点，它也束手无策了。
【宿主！宿主，您不能死啊！任务还没做完？你不是很想要那个食物超市空间吗？你现在要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再说我这么尽心尽力的服务，您要是就这么死了，我这趟就彻底白跑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您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一走了之啊，宿主！！】
神识内，U1S1叽叽喳喳个不停。
可能是这些字太吵，水尧竟真的又醒了过来。
“是嘛......啊哈哈......那真是不好......不好意思了，这次算你走眼......选错了壮丁，下次别再挑我这种雄鹰般的女人了哦......”
女人说一句喘三下，有气无力，就算这样，她依旧开朗乐观。
马上就要死球了，现在才不在乎自己有系统这事会不会暴露。
【都什么时候了，宿主还有心情开玩笑！要不是兽夫羽月开启禁术救您，这次就真要死球了！】
是羽月吗？
水尧费力转头环顾四周。
是哦。
这海水拔凉拔凉的，刚才还把她冻活一次呢。
“羽月......”
听到女人微弱的呼唤，鲛人耳鳍一抖，立刻回身冲到她身边，“尧儿，我在。”
被揽入怀中的女人，靠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笑得释然：“之前我一直说女主吃的好，没想到死前，我也能体验一把被男模拥进怀里的感觉，值了。”
心情沉重的男人听到这话，也被搞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别说傻话，你不会死，我也绝不会让你死。”
环着水尧的手臂收紧，男人喉结滚动：“只是尧儿，施展禁术需要两人血骨交融......我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血骨交融？你是要......剜肉给我？那你还是让我......让我死吧。”
这是要多丧心病狂的人，才吃得下人肉。
见水尧还是不开窍，系统简直恨铁不成钢。
【宿主！血骨交融重点在交融两个字！意思就是你俩需要交配，洞房，翻云覆雨，这回懂了吗？】
啊？
水尧懂是懂了。
不过她有个疑问。
这海神书是正经渠道来的吗？
感觉不太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