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趁着顾尧睡着的时候，去门诊开了一些有助于嗓子快速恢复的药。
私人医院贵宾区不像普通医院那么复杂，前后也就用了十分钟，等他回到病房时，床上睡着的人像是陷入某种梦魇，睡得极其不安稳，嘴里喃喃自语。
沈余大步走到床边，一只手握住顾尧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拇指在虎口处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手蹭了蹭他的侧脸。
也许是熟悉的气息把安全感带了回来，顾尧的状态逐渐平复下来，偏头往沈余手边靠了靠，轻声喊道：“沈余。”
沈余坐在床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名字，嘴边露出一个温柔腻人的笑，“嗯，在呢。”
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看着睡梦中的人，直到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开顾尧的手，慢慢地从兜里拿出手机，是雷霆的电话。
先按了静音，才走到窗边接了起来，“喂。”
“沈总，顾尧怎么样？”雷霆应该是在开车，背景音有导航的声音。
“还可以，中午喝了一点儿汤，现在已经睡了。”沈余说。
雷霆松了一口气，“能吃下去东西就行，我就怕他不愿意吃，平时吃个饭像拿刀架他脖子上一样。”
“嗯，一般难养吧，”沈余想到平日里顾尧耍赖的模样，轻声笑了笑。
“啧，这话说出去他自己都不信，”雷霆笑着说，“王医生的时间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
“好的，辛苦了。”
“今天我就不过去了，网上有人爆了消息，热度还没起来，我得回去处理。”雷霆说。
“Emma那边已经封锁了消息，怎么还会流出来？”沈余皱眉问。
“有个小主播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为了流量就爆了出来，我已经安排工作室跟进了。”雷霆回。
“需要协助的话，可以随时找周昀。”沈余交代道。
“知道了，”雷霆说，“比起这个，有个更重要的事儿，确定不告诉白总吗？现在顾尧这个状态不确定恢复时间，白总那边的演出行程就一周，这也不剩几天了，到时候可就瞒不住了。”
沈余捏了一下眉心，“先等等吧，明天和王医生聊过之后再看，至少等他情况稳定一些。”
“也行，”雷霆说，“还有那个清热的茶，赵总已经安排人过来拿了，你那个嗓子赶紧好吧，现在他谁都不认识，宁愿自己撑着也不会让陌生人近身照顾。”
“刚拿了药，明天就差不多了，”沈余叹了一口气，“上午抱他去洗手间，连哄带骗，最后还是搬出了沈余这个名字才勉强答应。”
雷霆乐了起来，“被他当做陌生人的感觉怎么样？”
“这几年吃的醋加起来都没今天多，还是我自己的醋。”沈余无奈地说。
对面的雷霆笑的更大声了，“等他清醒过来，我要好好跟他唠唠这个事儿。”
沈余也跟着笑了笑，“王医生知道顾尧现在的情况吗？”
“知道，大致跟她说了一下。”雷霆说。
“好的。”
挂了电话，沈余拧开一瓶水把刚刚拿的药吃了，他的嗓子单纯是刺激过度导致的，幸好没有伤到声带，多喝水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恢复。
吃完药，他点开通讯录拨了周昀的号。
“喂，沈总。”
“昨天的监控怎么样了？”沈余问。
“全部恢复了。”周昀回。
“嗯，发一份到我邮箱。”沈余说。
“好的。”
“今天联系红馆，告诉他们，过两天会给他们送两个人。”沈余声音沙哑冰冷，听着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周昀没有多问，严格执行优秀助理守则，“好的。”
“底线就是别玩死就行，至于其他的随便，从人变成牲畜很简单。”沈余说。
“明白，”周昀说，“丽姐肯定很高兴，他最喜欢这种玩具了。”
“具体时间，我会提前给你说。”
“好的。”
红馆在民间的传说五花八门，有人说是上流社会的销金窝，也有人说是黑帮总部，更有人说是聚众谋反之所，但谁都没有见过，只是老百姓茶余饭后自己臆想出来的谈资罢了。
实际上，红馆的生意很简单，就是声色场所，只不过这里做的是权力圈生意，再加上商圈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拨，客流非常固定。
这里服务的内容非常丰富，只要你能想到的玩法，在这里都能尽情体验。
被享用的一方必须签署承诺书，无论结果如何，不会追究任意一方的责任，简单来说就是你情我愿，风险自负。
来这儿享乐的人非富即贵，出手大方，随随便便都够普通人奋斗好几年，所以想走捷径的人明知道收益和风险成正比，依旧会毫不犹豫地来红馆。
丽姐是红馆老板，没人知道他的全名，江湖人称丽姐，虽被叫姐，他却是一位男性，还是长得非常惊艳的男人。
至于沈余和他打交道的原因，也很简单，跟权力圈走得越近，很多隐藏在地下的关系自然而然就建立了。
深秋的阳光总是喜欢早早退场，沈余看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天空，中午的明媚早就没了踪影。
他转身看向病床，只见床上的人依旧是睡觉的姿势，但眼睛却是睁开的，好看的桃花眼慢慢地眨巴着。
沈余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弯腰凑近，轻声问：“醒了？睡得怎么样？”
“嗯。”顾尧从鼻腔哼出一个音，像刚睡醒撒娇的小孩儿。
沈余拖着凳子坐下，笑着问：“嗯是代表睡得挺好，对吗？”
“嗯，”顾尧扭头对着他的方向，“我好像能看到一点点光了。”
“真棒，真厉害，”沈余语气中全是惊喜，“想不想坐起来？”
“好的，谢谢你。”顾尧乖乖回道。
“不用谢，”沈余把床摇起来，倾身拿过水杯，“喝水吗？我重新泡了蜂蜜水，多喝点儿加速新陈代谢，眼睛会好的快一点。”
顾尧轻轻点了点头，沈余把吸管放到他嘴边，一口气喝了小半杯才停下。
“谢谢。”
沈余失笑道：“不用一直跟我道谢，照顾你应该的。”
“你这么认真专业，要谢的，即使有护工费，也要谢的，尽心尽力地照顾别人是很辛苦的。”顾尧认真地说。
新世纪五好青年顾老师，人善心美顾老师，沈余苦中作乐地想。
“如果是沈余照顾你，你会谢吗？”沈余忍不住问。
“不会啊，他不一样。”顾尧回。
“哪里不一样？”沈余不死心地问。
“他是我男朋友，是我家人，他照顾我才是应该的，我不用道谢。”顾尧毫不犹豫地回。
沈余内心吐一口老血，我吃我自己的醋，吃起来没完没了，吃到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