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尧的家庭环境让他早早脱离了小孩子该有的稚嫩与童真，对虚无缥缈的童话嗤之以鼻。
所以，用两天时间想出三个愿望这事儿的难度不亚于翻越前方巍峨的雪山。
跨年的前一天，他们到达了雪山附近。
附近有营地，没有村落，营地除了他俩没其他人。
远处的雪山近在咫尺，晶莹剔透的雪花从山顶铺到半山腰，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顾尧给伏天穿上衣服和鞋子，一起下了车，看着远处绵延的山脉，忍不住感叹道：“好安静啊，世界就只剩我们的感觉。”
“喜欢这里吗？”沈余走过来，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
“嗯，今晚就在这儿过夜了，感受一下雪山的夜晚，”顾尧抬头看了看已经擦黑的天色，“今天天气挺好，应该可以看到星星。”
现在天空已经有几个着急忙慌的星星出来眨眼睛了。
“正好，考验摄影技术的时候到了。”沈余从他手中拿过牵引绳，带着伏天去遛弯。
顾尧跟上去，自觉把手插进他兜里，“晚上我们吃什么？”
“饿了？”
“没有，就是对沈总的饭有些期待。”
“那必须是惊喜啊，可以期待一下。”
不怪顾尧这么问，从昨天到现在的每顿饭，无论是菜品还是质量并不比在家里差，让他怀疑这人是不是背着自己偷偷养了一只多啦A梦。
溜达完进入备餐环节，他看到沈余从冰箱拿出了牛排和配菜时，再次确认自家沈总是多啦A梦。
“这也太丰富了吧。”顾尧走过来，扒拉着洗菜盆里的西蓝花、土豆和芦笋，竟然还有一盒口蘑，他掰了一块西蓝花扔给伏天，小崽子精准接住。
“养顾老师，必须得精细，不能有任何将就。”沈余动作麻利地开始洗菜。
“我来帮忙吧。”顾尧撸起袖子，准备干活。
“不用，”沈余指了指旁边的柜子，“不过，可以把红酒先醒着。”
顾尧很乐意干这个活儿，他迅速打开柜子，拿出一瓶酒，又找出开酒器，干净利落地打开倒入醒酒器中，酒香味儿瞬间充满整个空间。
“煎牛排的时候加点红酒吧，更嫩一些。”
“顾老师这都知道啊，真厉害。”沈余赞叹道。
“那还是我们家沈总厉害，各方面都很厉害。”顾尧看着他洗菜的背影，黑色的修身款羊绒衫衬得他宽肩窄腰，脊背线条流畅清晰，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散发着强大的雄性荷尔蒙。
于是，顾老师没忍住，走过去从后面趁其不备搂了上去。
他的动作有些快，沈余被他带的往前倾了一下，扭头看着背后的人笑了起来，“怎么？搞偷袭吗？”
顾尧脑袋趴在他肩膀上，双手在他腹部来回摩挲着，“突然觉得沈总很帅，这么帅的人是我的，这个兴奋的念头驱使我过来贴贴。”
“你这个突然用的不是很准确。”沈余说。
“嗯，是一直都很帅，一天比一天帅，”顾尧笑了起来，“毕竟我是沈总的颜粉。”
“只是颜粉吗？没有身体粉吗？”沈余拖着身后的尾巴，把解冻好的牛排加入香料进行腌制，每一步都没有省略。
“那必须有啊，还有技术粉，”顾尧说，“一直粉到老。”
“以前在那个出租屋，每次我做饭你撒着娇这么贴过来时，我都会想到一个词。”沈余说。
顾尧调转了一下方向，在他侧颈轻轻咬了一口，“什么词？”
“圆满，”沈余把配菜切好放盘子里，“这圆满是车窗外的繁星与银河，是潮汐吻岸候鸟归途，更是我拥有你。”
“沈总突然这么有文采，还有点不习惯，”顾尧在他腹肌上揉了一把，“我也是。”
“也是什么？”
“我的圆满是我爱你，始终如一地爱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沈余停下手里的动作调转身体，面对面看着他，紧接着吻上那玛瑙石般的潮红唇瓣，唇齿相接，舌尖共舞，随着不断深入，名为欲望的音节在唇齿间辗转成呢喃。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开，鼻尖相抵，车窗映出一对交织的身影。
“你手上的水都蹭到我衣服上了。”顾尧一开口，打破了车内所有旖旎暧昧的氛围。
“没事儿，反正一会儿它会变得更脏，我会给你洗干净的，”沈余用拇指揉了揉他那带着些许晶莹的嘴角，“如果末日来临，世界只剩我们俩，最后的日子我会和你紧紧相连，让你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怎么连？说清楚一些。”顾尧挑眉看着他。
“你猜？”沈余放开他，继续准备晚餐。
顾尧一脸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我不猜，你在我身边就行。”
沈余打开冰箱拿了个苹果洗干净，快速削好皮递给他，“和伏天分着吃吧，我要煎牛排了，都是油烟。”
顾尧接过来，朝着沙发区走去，他们的大胖闺女在沙发上正搂着自己的玩具睡得正香。
晚饭除了牛排及配菜，还有蔬菜沙拉和酸奶水果，正好摆满沙发旁的桌子。
沈余拿了两个红酒杯倒好酒，顾尧则对着晚餐拍了张照片，又捏了一块土豆递给旁边的伏天。
“它刚吃完饭，不能再吃了，”沈余说，“趁着天气冷，多让它消耗消耗身上的脂肪。”
伏天一边嚼着土豆，一边甩给干爹一个幽怨的眼神。
顾尧看了看狗崽子的腰围，正准备递过去的蓝莓调转了个方向扔自己嘴里了。
沈余在他对面坐下，端起酒杯，“新的一年，我会让顾老师天天开心的。”
顾尧被他这简单的台词逗乐了，“人家都是以祝福开头，你这过于敷衍了吧。”
“祝福的话，你的开心和我无关，”沈余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我要让你所有的开心都和我有关，这是我这辈子的头等大事，一点都不敷衍。”
顾尧收起了笑容，举起酒杯认真地回应道：“我也是。”
晚餐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车窗外已经升起漆黑的幕布，繁星像镶嵌在布中的碎钻闪耀着氤氲的光辉，一直延伸到远处雪山的最深处。
“好美，大自然才是最厉害的艺术家。”顾尧欣赏着漫天星空，没注意到对面人的动作。
“愿望想的怎么样了？”沈余问。
这话让顾尧收回视线，想了想，“本来只想到两个的，现在已经想到了三个。”
“这么高效啊，说说看。”沈余说。
“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顾尧问。
“灵不灵的主要看实现愿望的那一方，”沈余笑着说，“我说灵就行了。”
顾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调整了一下坐姿，靠着椅背，沉稳缓慢地说：“希望沈余在我身边，希望沈余永远在我身边，希望我所有的开心都和沈余有关。”
每一个愿望的主角都是双方。
“收到，”沈余回答很简单，随着话音落下，他拿出一个绒布盒子放到顾尧手边。
顾尧看着那个盒子的大小，耳边瞬间响起怦怦的心跳声，指尖碰到柔软的布料，微微有些痒意，他没着急打开，只是屈起手指在盒子上轻轻点了两下，抬眸看着沈余笑了笑，“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余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前倾了倾身，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拇指在细嫩的手背抚摸了几下，温柔地说：“以前送过你很多东西，唯独没有戒指，总想着象征永恒的戒指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你戴上，完美的地点以及完美的时间，甚至完美的天气，哪一样都不能少，因为顾尧配得上世间所有的完美。”
“后来，在国外的那几年，我一直都很后悔，明明我们在一起时有那么多合适的机会，我们却没有为彼此戴上戒指。”
“这副对戒是我去年买的，那天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只是在一个普通的日子偶然看到了，当时觉得如果我给你戴戒指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的。”
“本来想等明天跨年给你的，但现在我一刻都不想等了，不想把这一刻放到明年，我在今年重新拥有了你，那么现在就是最完美最适合的机会。”
顾尧一直没开口，等他说完眼角染上些许红晕，拿起手边的盒子打开，一副简约款的男士对戒躺在里面，犹如窗外的星星一样耀眼。
他拿起尺寸稍大一些的那枚，起身走到对面牵起沈余的左手，缓慢地套进无名指上，垂眸端详了一会儿，又凑近在戒指上印了一个轻吻。
“过去的三年，当我因无尽的思念而不舍得恨你时，就会把我们分手的原因归于没有送戒指，”顾尧看着沈余的眼睛，“总是想，如果当初戴了戒指，有了永恒的约定，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
“现在这个时机也挺好的，就连宣誓词都可以省略了，因为宣誓词的每个字都是我们一起走过的路，而未来，全部在我的愿望里。”
“所以，我愿意，你呢？”
沈余仰头与他对视着，眼中装满明亮璀璨的笑意，拿过另一枚戒指给他戴上，“我也愿意。”
他话音刚落，顾尧抬手捧着他的脸颊吻了上去，动作急切，带着无尽的渴求与索取。
窗外，繁星点缀的苍穹被一道璀璨的白光划破，迸发的火焰照亮了车内缠绵的两个人。
流星转瞬即逝，爱意却绵延悠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