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寒今天穿了一袭修身的黑色丝绒西装,衬衫领口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他近乎贪婪地望着时忆的面容,嫣红的嘴唇肆意勾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狭长的双眼透着疯癫:
“小瘸子,好久不见。”
对于时忆的出现,楚夜寒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就相信时忆没有死。
那天在山脚下,他亲眼看到秦皓北救出一个女人,那是一个华国女人。
而那天反叛军的整个大本营里,除了时忆,还能有谁呢?!
听到“小瘸子”三个字时,秦皓北心头蓦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怒意,那是他曾经唤过时忆的昵称,他不允许别人玷污这个名字。
“楚夜寒,你特么别给脸不要脸。”秦皓北咬牙狠狠地说道:
“我是看在你曾经是我朋友的份上,今天才邀请你过来的,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楚夜寒勾了勾唇,看向秦皓北:
“北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问。”
“这个小瘸子……我是说……星儿,她到底是你的妹妹,还是你的女朋友?”
“你,是不是喜欢她?”
秦皓北被这个问题彻底激怒了,他目光一凛,抬手一把揪住楚夜寒的脖领,另一只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楚夜寒到底要干什么?!别以为我不敢教训你!”
“哥,不要!”
时忆赶紧上前阻止道:“他就是个无赖,你不要理他这种人!”
秦皓北看向楚夜寒的目光冰冷如刀,此刻,他的内心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但是却没有失去理智。这些年来,他调查清楚了楚夜寒对时忆做的所有的事,包括摘了她的一颗肾,这笔账,他必须要找楚夜寒算清楚!
“星儿,你在这里等我。”
秦皓北轻声跟时忆交代了一句,然后就像是拎小鸡一样,拎着楚夜寒的衣领,直接将他带到了后台。
一把将人甩在了墙角里。
“楚夜寒,我警告你,离星儿远一点,否则……”秦皓北上前,用手肘死死压着楚夜寒的胸口,牙冠紧咬,一字一句说道:“你知道的,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悄无声息地消失。”
楚夜寒的嘴角依旧噙着那抹疯狂的笑容:
“北哥,你可以杀了我,可我做不到离她……咳咳……远一点。我告诉你,我喜欢她,喜欢时忆,也喜欢沈星遥。不管她是谁,这一次,我楚夜寒都绝对……咳咳……不会再放手。”
“你摘了她的一颗肾,竟然还有资格在这里说这种话?楚夜寒,你也配!”
秦皓北现在,真的想亲手掐死这个禽兽不如的人渣!
楚夜寒的脸色白了几寸,呼吸微喘,继续说道:
“呵,我知道我不配,咳咳……可我就是喜欢她。北哥,你知道我这三年来是怎么过的么……”楚夜寒的嘴角牵起一抹苦笑,“我……我从前怕水……可是现在,我每天都去……泳池游泳……咳咳……游到筋疲力尽,游到意识模糊……呵,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咳咳……我才能见到她……见到她向我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慌张的关切……”
秦皓北没有功夫听楚夜寒在这里继续发疯。
他手下猛地一用力,狠狠地压住楚夜寒的胸口,让他一点都无法呼吸:
“楚夜寒,你特么给我闭嘴!记住,我不会让你再接近星儿!还有星儿的那颗肾,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楚夜寒脸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嘴角有一线鲜血无声地滑落,然而他的眼中那抹癫狂的神色却依旧没有熄灭。
“哈哈哈……我的肾,现在就可以给你,过来拿吧……北哥……星儿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我可以把我的生命都还给她……但是……咳咳咳……我不会放手……”
“我不会……咳咳咳……放手……”
*
就在秦皓北和楚夜寒在后台对峙的时候,时忆被秦父、秦母,还有大姐秦若南簇拥着,跟宾客们一一寒暄。
秦父虽然位高权重,是着名的实业家,但是和时镇渊的高傲冷漠不同,气质十分温和儒雅,谈吐也很亲切随和,没有一点的架子。
秦母出门贵族大家,气质端庄优雅,谈吐得体,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还有大姐秦若男,性格爽利而又幽默,怀里还抱着的小石榴这个大宝贝,迅速跟宾客们打成一片,发出阵阵欢声笑语。
看着时忆被秦家人团团围在中间,像是这世间的一块珍宝一样,被仔细地呵护着、宠爱着……
时珩的心中涌上了无尽的后悔和心痛……
20多年来,他从没有在小忆的脸上,看到过那样幸福、满足的笑容。
虽然他们不是小忆真正的家人,可是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把小忆当女儿疼的。
然而,他们时家,又给了她什么?
对她无尽的鞭笞和责罚、把她丢弃在孤儿院自生自灭、让她替时惜去顶罪……
就连自己这个当大哥的,也从未相信过她的话,固执地将她囚禁在冰冷的地下室中,任她的灵魂一点一点地枯萎……
是呀,从一开始,就是他们不配成为小忆的家人!
蓦然间,时珩又想到三年前,时忆主动提出人质交换前,留下的那封诀别书了。
请将我的骨灰直接撒入大海,不必通知任何人。因为,本就没有任何人会在意我。
不必送医,不必抢救,因为活着,对我来说是一种痛苦。
死亡,才是最终的解脱……
时珩只觉得左胸口,泛起一阵熟悉的窒闷。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脏一直隐隐不适,今天愈加剧烈了。他不知道是自己真的病了,还是因为重逢之后,对小忆的那种“心疼”……
他有些嘲讽地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然后拿起手边的酒杯,喉结一仰,将里面暗红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他不知道今天喝了多少杯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醉呢?也许醉了,心就不会这么痛了……
时珩模模糊糊地想着,然而下一秒,不知道是不是惩罚他的肆意,他的左心口猝不及防袭来一阵剧痛,疼的他眼前骤然一黑!
耳边响起一阵嗡鸣,时珩捂着左胸口,苍白的手指死死地攥着胸前的衬衫,拼命想要维持脑海中的意识。
然而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只听“咚”地一声。
时珩的身体,如同一座倾倒的小山一样,重重地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