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屋内那人身上,仿佛要将她的背影给看穿。阿娆站在原地望着朝她跪地求饶的丫鬟,不自觉偏向晋王,可还未看到男人的情绪,她便僵硬地转头,“你说我吩咐你办事,可有凭证?既是为我办事,我可给了你什么好处?”
丫鬟一愣,随即摇摇头,“主子说,说等事情一了才会给奴婢奖赏,若是事情未办到,奴婢便要以死谢罪,奴婢不敢讨赏。”
一群看好戏的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尽管这场戏烧得大,但于她们而言,无论是王妃出事还是宁庶妃出事,最后得益的都是她们,既如此她们还慌什么呢?
王妃听见丫鬟的话,眉眼中也闪过难受与痛苦,“宁庶妃,本王妃从前是不喜欢你,但如今你入了后院,本王妃自然将你当做亲生姐妹一般对待,你给本王妃做的衣裳本王妃十分中意,否则也不会在迎接王爷回府这一天穿上,可这一切竟都是你的预谋吗?”
因着低吼出声,顾水柔大口大口喘着气,王太医见状急忙上前给顾水柔施针,扎了好几针才稳定住床上人的情绪,他擦了擦额角因着急而渗出来的细汗,“王爷,王妃娘娘如今身子虚弱,情绪波动不宜过大,否则会对胎儿产生影响。”
如烟此时也跪下来朝晋王哭诉,“王爷明鉴,我家主子当真已经与宁庶妃冰释前嫌,决意将她当做亲生的好姐妹对待,是奴婢对宁庶妃心怀敌意,几番想要劝主子防备,可主子不仅不听,还让奴婢早几日就将宁庶妃制好的衣裳取出来,只为了表达自己对宁庶妃心意的感动,奴婢无法,只好任主子去了,谁知就是这一念之差险些害苦了主子?奴婢罪该万死!”
正院静悄悄地,只有如烟重重磕头的声音,众人不禁感叹如烟的衷心,转而对阿娆的险恶用心更是不耻。当日宴会的事情她们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宁庶妃衣服脏了,王妃还大度地将自己的新衣裳送给宁庶妃遮掩,却没想到宁庶妃竟然抓住了这衣服的漏洞,反而算计了王妃。
看戏的人中,王氏和李氏站在一处,李氏以眼神示意王氏要不要帮忙,王氏摇摇头。她最会审时度势,如今无论宁庶妃是不是这个害人的罪魁祸首,可事情已经闹大,甚至牵扯到了王爷唯一的孩子,一旦涉及到孩子,即便宁庶妃无辜,也要被脱下一层皮不可。她既然没有能力证明自己没有做,那就只能死死背住这口黑锅了。这种情况下,她们早早远离才是最重要的,什么合作什么得宠,那得在对方依然受宠的前提下才行啊。
眼见局势急转直下,阿娆开口了,“有劳王太医,能否告知我们,这衣裳是哪里含有麝香?”
王太医被点到,便拿起衣裳指了几个地方,“这几处都有线条重新缝过的痕迹,想来是被人拆下线后浸泡了含有麝香的水,这才会使得麝香含量不多,但足以让孕妇不适。”
看着那处线条的缝合,阿娆上前一步,“这的确是妾身曾经缝合过的痕迹。”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这宁庶妃不就是在坦白是自己做的事了吗?
如烟也抬头望着阿娆,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察觉到几分不妙。下一瞬,阿娆也的确启唇开口,“只是妾身之所以重新缝合,是因为妾身的贴身婢女未曾绣好,妾身便将其修改重新绣,这才会让衣裳有重新缝制的痕迹。但妾身自小练习女红,逐渐琢磨出了自己的绣法,这衣裳如今的绣法并非出自妾身之手,而是拆掉妾身所绣针线之后自己缝合上去的。”
“找个懂绣法的绣娘来。”晋王适时开口,如烟眼皮子狠狠一颤。
很快,绣娘将阿娆绣的香囊和衣裳的纹路进行对比,而后坚定摇头,“奴婢看得十分清楚,这两种绣法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若是宁庶妃担心露出马脚,让别人绣的呢?”如烟似是不经意提到,她此时暗恨地瞪着阿娆,床上的顾水柔却低声让她住嘴,一唱一和,又将黑锅定在了阿娆身上。
地上的丫鬟也抖了抖身子,只一心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你不过一个三等丫鬟,主子若是有事为何不寻我,反倒寻上你这么个不知衷不衷心的人?”
小丫鬟抬头,唇瓣蠕动道,“主子,主子说阿鸢姐姐有异心,若是将事情交给你,你说不定会背叛主子,而奴婢虽是三等丫鬟,可主子曾救过奴婢一次,奴婢自然愿意为主子赴汤蹈火。”
“既如此,你如今为何又要求主子饶过你,这就是你的赴汤蹈火?”阿鸢嘲讽道。
小丫鬟一愣,随即哭了出来,再次俯身,“奴婢也不想,可主子抓住了奴婢的家人,想让将奴婢的家人都杀光,奴婢也不想的,奴婢只是依照主子的吩咐往王妃娘娘的衣裳上浸泡些东西而已,奴婢也不敢害王妃娘娘的孩子,奴婢······”
“奴婢只是想活着,王妃娘娘,奴婢当真不敢害您!主子给奴婢的东西,奴婢都一并还回去了,奴婢真的只想家人平安啊王妃娘娘!”
她开口承认这衣裳最后的绣法是她绣的,也是她将害人的东西浸泡上去,但她胆小,也不愿家人陪她一起死,所以她最后退缩了,将东西又还给了宁庶妃,“王妃娘娘可以去搜,奴婢当真已经将东西······”
“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吗?”
不等丫鬟开口,阿鸢就拿出手上的香囊,讥讽地望着丫鬟。丫鬟看着那熟悉的香囊,脸色也有一瞬间的难看,只这一瞬间,阿鸢就已经将东西交给了王太医,得到王太医的点头,阿鸢站了出来,“奴婢嗅觉极为灵敏,当日就闻到了这个丫鬟身上的气味,她偷偷潜进了主子的房间,将这个东西放在了主子的床底下,后来奴婢又顺着这个气味,最终找到了这个丫鬟的床铺,并在她凿出的墙面后发现了金子做的手镯和样式精美的簪子。”
顾水柔心猛地一跳,她明白,若是阿鸢继续说下去,她的阴谋就将浮出水面,她握住拳头,正欲开口,便见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晋王忽然沉声开口,“其余人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