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电话那头王姐的声音像一块冰，瞬间把她从温暖的沙发里冻得坐直了身子。
“王姐？出什么事了？”苏晚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顾沉放下手里的水杯，看向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电话那头的王姐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棘手。“苏导，‘剑网行动’效果很好，国内一大批盗版网站都被关停了，那个泄露李想片源的剪辑师也被抓了，判了三年。”
“这是好事啊。”苏晚不解。
“是好事，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王姐的声音压得很低，“最近我们接到几百个新的求助，情况完全不一样了。这些盗版网站，服务器全都架在国外，用的是加密传输，搞会员付费下载，甚至支持虚拟货币支付。我们法务部发过去的律师函，全都石沉大海，人家理都不理。”
“这帮人，把盗版做成了一门跨国生意。”
苏晚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想起了自己当年被周涛偷走《壁炉》的无力感，那种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
“他们已经不是小偷小摸了，他们是专业的犯罪团伙。”王姐一字一句地说，“苏导，我们这次，可能真的碰上硬茬子了。”
第二天上午，苏晚家的书房里，气氛凝重。
苏晚、顾沉、李姐围坐在书桌前，桌上的平板电脑正进行着一场视频通话，屏幕里是王姐那张写满憔悴的脸。
“你们看。”王姐共享了她的屏幕。
一个设计精美的网站出现在屏幕上，首页挂着各种最新上映的国内外大片海报，画质标着“4K”“蓝光”的字样。网站右上角是“登录”和“注册”按钮，下面一行小字写着：“VIp会员尊享全球院线同步，每月仅需9.9美元。”
“这是我们追踪到的最大的一个平台，叫‘暗夜影院’。服务器在东欧一个小国，不受任何国际版权公约的约束。”王姐滑动着鼠标，“你们看，这是他们的支付页面，信用卡、paypal，甚至比特币都可以。我们找人试了一下，付了钱，几秒钟后，一部还在国内院线上映的电影的加密下载链接就发到了邮箱里。”
李姐的脸色很难看。“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侵权了，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商业犯罪。但麻烦就麻烦在跨国上，取证难，执法更难。就算我们通过外交途径去交涉，等那边有反应，电影都下映八百年了。”
书房里陷入了沉默。这就像一场不对等的战争，对方躲在你看不到的堡垒里，用最先进的武器攻击你，你却连对方的门都摸不到。
“这不是法律问题了。”顾沉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这是技术问题。”顾沉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网站，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对方用技术手段搭建壁垒，我们就得用更强的技术手段把它攻破。”
他转向苏晚：“还记得墨子科技的李默吗？”
苏晚点了点头。
“他们的网络安全部门，是国内最顶尖的，甚至在全球都排得上号。”顾沉拿起自己的手机，“我认识他们以前的一个技术负责人，后来自己出来单干，组建了一个小团队，专门处理一些‘特殊’的网络安全事件。”
李姐眼睛一亮：“你是说……黑客？”
“你可以叫他们‘网络安全专家’。”顾沉站起身，走到阳台边，“或者，白帽子。”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猎鹰，我，顾沉。”电话一接通，顾沉便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而沉稳的声音：“顾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一声“顾队”，让书房里的苏晚和李姐都愣了一下。
“有个事，需要你和你的人帮忙。”顾沉没有寒暄，直接把“暗夜影院”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不是命令，是私下请求。”顾沉补充道，“为了那些作品被偷走，梦想被践踏的创作者。”
电话那头的“猎鹰”沉默了片刻，随即干脆地回答：“顾队，你的请求，就是我们的任务。把那个网站的地址发给我。我们不收费，就当是替那些被我们抓进去的同行赎罪了。”
挂了电话，顾沉走回书房，对一脸好奇的苏晚和李姐说：“搞定了。他们答应帮忙，无偿的。”
下午，苏晚正在看“远航者基金会”的季度报告，李想的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李想带着哭腔的恐慌声音：“苏导……我……我看到了网上的新闻……那些盗版的，他们又来了，是不是？我的电影……我的电影后期就快做完了……窦唯老师刚把配乐给我……要是再被他们……”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
“李想。”苏晚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安定的力量。
“你听我说。”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也别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把《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吗？》打磨成一件艺术品。把它做到最好，做到完美，做到让所有看过的人都忘不掉它。”
“至于那些苍蝇和臭虫，交给我们来处理。”
“我跟你保证，这一次，你的孩子，谁也偷不走。”
苏晚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让电话那头的李想慢慢冷静了下来。
“苏导……谢谢你。”他哽咽着说。
“别谢我。”苏晚笑了笑，“等你拿了奖，在台上请我吃顿饭就行。”
挂了电话，苏晚看着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对李想许下的，是一个千斤重的承诺。
这场战争，她必须赢。
夜里十一点，苏晚和顾沉准备休息。
顾沉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信息。
他点开信息，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了？”苏晚察觉到他的异样。
顾沉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递给了她。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极其复杂的网络结构图，像一张覆盖了全球的巨大蜘蛛网。无数的节点和线路从东欧的一个点蔓延开来，遍布亚洲、北美、南美，每一个节点上都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向和资金记录。
在结构图的下方，还有一行文字。
“初步渗透结果：目标‘暗夜影院’只是冰山一角。它的背后，是一个覆盖全球的数字内容走私网络。他们有自己的洗钱渠道、技术开发团队和法律顾问。我们还发现了巨额资本运作的痕迹。”
“另外，根据数据，他们盯上的，不止是电影。”
“还有商业机密、专利技术、甚至是……政府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