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克蕾西娅在拉文克劳长桌前放下餐叉，视线不自觉地飘向礼堂高处的窗户。
天花板被施了魔法，映照着外面的天空，深蓝的暮色里还留着几抹橙红的晚霞。
一下午的阴沉天气总算放晴了。
艾玛咬了一口果酱馅饼：“你要去哪儿？晚餐才开始一半呢。”
露克蕾西娅压低声音，迅速收拾餐具：“魁地奇场，有点事。回来再告诉你们。”
艾玛朝斯莱特林长桌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捂着嘴笑起来，一旁的索菲亚跟着安静地点头，像是早就料到了。
露克蕾西娅回了她们一个微笑，挎上书包离开了长桌。
快走到礼堂大门时，身后传来一声叉子碰到盘子的轻响。
她回头望去。
格兰芬多的长桌旁，西里斯刚放下手里的餐叉，目光恰好和她对上。
被发现了。
他的手在桌上停顿了一瞬，随即朝她点了点头，眼角也跟着弯了一下。
那笑意很短暂，像一个心照不宣的问候。
露克蕾西娅也轻轻点头回应，然后转身走出了大门。
她身后，隐约传来詹姆略显夸张的声音：“大脚板，你在看什么呢？魂儿都飞去城堡外了吗？”
夕阳下的魁地奇球场安静又空旷，看台上的旗帜在晚风中轻轻摆动。
露克蕾西娅穿过拱门，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
场地中央，小巴蒂已经等在了那里，一手握着他的彗星260，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木盒。
她的脚步声让他转过身来。
露克蕾西娅走近了说：“天气总算变好了，魔法史课上的时候我还担心会一直阴下去呢。”
巴蒂点点头，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我们训练的时候也以为会中途下雨。”
露克蕾西娅想起一件事：“对了，莱姆斯跟我说，斯普劳特教授的课后小组可能会种南瓜，为万圣节做准备。”
小巴蒂握着扫帚的手收紧了。
“莱姆斯？”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但手指在木盒上敲了几下，节奏有些快。
露克蕾西娅注意到他下颌的线条绷紧了。
她什么时候和卢平这么熟了？
都开始直接叫名字了？
他们在那次熬制药剂后还单独见过面吗？
小巴蒂吸了口气，垂下眼帘，用指尖无声地摩挲了一下扫帚的木柄。
而且，特地跑过来和露克蕾西娅说课后小组，肯定是某些人的授意。
再抬起眼时，他眼中的波澜已经平复，脸上的神情重新变得柔和，嘴角也勾了起来。
小巴蒂的声音恢复了平稳：“既然格兰芬多的级长都开口了，我猜波特和布莱克也一定会去凑热闹。”
他调整了一下握扫帚的姿势，动作显得刻意地自然。
“既然如此，那我和雷尔也会跟斯普劳特提一下。这个小组听起来...”
他停顿了一下，他看着露克蕾西娅。
“很有意思。”
露克蕾西娅抿着嘴，忍住了笑意。
波特先生会去她一点也不意外，莉莉上次就跟她抱怨过，感觉所有选修课都能碰到他。
只希望他们到时候别在南瓜地里当着斯普劳特教授的面打起来才好。
小巴蒂的声音里紧绷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有的期待：“准备好开始了吗？这次和之前单纯的看风景会有些不同。”
他示意她跟着走到场地中央，然后小心地把木盒放在草地上。
小巴蒂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一个小本子，翻到做了做记号的一页。
“谢菲尔德教你们的感知咒覆盖范围广，但对目标的瞄准和魔力消耗都有问题。我们觉得这个改良版本会更适合你。我和雷尔已经提前试过了，我们管它叫狙击感知咒。”
本子上画着一连串魔杖的轨迹图，旁边是她熟悉的那种潦草又带着锋芒的字迹。
小巴蒂抽出魔杖，示范了一个干脆的点击动作，紧接着是一道短促的弧线。
“重点在于精确定向，而不是全面撒网。想象用魔杖去勾勒目标的轮廓，而不是撒一张网去捞。”
他一边解释，一边留意着她的表情，看她是否能理解。
“这个咒语会让你视野里的魔法痕迹变得很清晰，有点像…你能看到风吹过的形状，或者光线里尘埃的轨迹。”
见露克蕾西娅还是有些懵懂，小巴蒂抓了抓头发，似乎在想一个更合适的比方。
“就像你天生就能感知到植物的生命力一样，这个咒语应该能和你的天赋共鸣。”
她抬起魔杖，学着他的样子比划了一下：“是这样吗？”
小巴蒂走到她身边，伸手调整她握着魔杖的姿势，带着她完整地做了一遍。
“手腕再松一点。转动的时候，力道从手腕这里发出去，而不是用整个胳膊。”
当她准备好后，小巴蒂退后一步，给她足够的施咒空间。
“好了，试试吧，记住咒语是洞察无遗。”
露克蕾西娅深吸一口气，念出咒语。
魔杖尖的蓝光消失后，她皱起了眉。
小巴蒂没有催促，只是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耐心地看着她。
“先说说你感觉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不耐烦，倒像个早就料到第一次不会成功的导师。
露克蕾西娅努力回想刚才的感觉：“一种…波动？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视野边上闪了一下，但我太在意咒语本身了，没抓住。”
小巴蒂若有所思地点头，在笔记本上迅速记着什么：“这次闭上眼睛试试。用你的感觉去捕捉，别用眼睛，就像你平时感知植物那样。”
她闭上眼睛，再次举起魔杖。
这一次，她试着不去想咒语的字句，而是去感受魔法本身。
咒语在舌尖轻柔流转。
“洞察无遗。”
魔杖轻轻一震，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了上来。
像是身体里伸出了无数看不见的触角，感知着周围的魔法能量。
当她睁开眼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看到小巴蒂魔杖里的魔法核心。
她的目光追着那道绿色的能量，不太确定该怎么形容。
“我好像能看到你魔杖里的…魔法？像是跳动的火焰，像一团跳动的火，但又不完全是，更像一条活着的…脉搏？就和我感知一株植物时，能看到它根茎里流动的生命力一样。”
小巴蒂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做得很好，比我预想的要快。你的天赋和这种感知咒真的很契合。我和雷尔本来还准备了好几个备用方案，想着万一不行就改咒语的回路来适应你，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露克蕾西娅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巴蒂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迷你的金色飞贼，比标准型号小一半，在夕阳下闪着光。
“接下来，我们试试移动目标。跟队里…借来改造了一下。”
他松开手，金色的小球立刻在两人周围盘旋起来，翅膀扇动的声音很轻。
小巴蒂不知不觉走到了她身后一点的位置，解释道：“我在上面加了特殊的魔法印记，更容易被感知咒捕捉到。试试看，能不能跟上它的轨迹。”
他的手扶上她的手腕，力度不大，但能感觉到指尖的温度。
小巴蒂的声音就在耳边：“顺着它的魔法痕迹走，别急着转身，用感觉带着你走。”
他的呼吸很轻，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后颈。
露克蕾西娅再次闭上眼施咒。
起初只有模糊的轨迹，但渐渐地，一条金色的光带在她脑海里清晰起来，在空气中游动。
忽然，她感觉到飞贼从左后方快速靠近，几乎是本能反应，她抬手指向那个方向。
“那里！”
金色飞贼恰好从她指尖划过，翅膀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露克蕾西娅睁开眼睛，转身面向小巴蒂：“我做到了！”
小巴蒂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也跟着上扬：“对，你做到了。”
他专注于她的动作，手一直没有拿开。
直到露克蕾西娅兴奋地转身，他才发觉自己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手腕上，那里的温度好像忽然变得明显起来。
他顿了一下，但没有立刻收回手。
他的手还在她手腕上，似乎刚注意到这个事实，但没有立刻移开。
小巴蒂的声音里有满意，还有些别的情绪：“比我想的快多了。现在我让它再快一点，看你还能不能跟上。”
他抽出魔杖对飞贼挥了一下，金色小球立刻加速，飞行的轨迹也变得更加复杂。
露克蕾西娅重新闭上眼，完全靠感知去追踪。
这次飞贼的痕迹时隐时现，她有好几次都跟丢了。
但小巴蒂一直在旁边看着，不时在笔记本上写画，然后出声引导她调整感知的方式。
渐渐地，她的准确率高了起来，大部分时间都能指出飞贼的位置。
小巴蒂抬头看了看天，夕阳把西边的云烧成了橙红色，霍格沃茨城堡的轮廓在光线下显得很柔和，黑湖像一面镜子，倒映着燃烧的天空。
他拿起彗星260，让扫帚平稳地悬在半空中：“接下来，带你看点特别的。从高处看城堡的魔法流动，是理解这个咒语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