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
房门被撞开的那一刻我承认我有些慌乱，毕竟碾死我对六爷来说还是太过简单了。
六爷风轻云淡地品了口浓茶，茶杯搁置在茶桌上的脆响异常清晰。
“你也得理解我不是？我也不想让你成为第二个‘谭燕’。”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我没法跟六爷说，因为这整件事情都是我在狐假虎威。
好在新城现在的局势也是三足鼎立，三方面的大佬虽然彼此认识，但是却没有世界崩溃之前的通讯方便，而且像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想愿意暴露自己的底牌，这也就导致了三方大佬都对彼此有些不信任。
说白了，信息不互通，不是一家人。
六爷揣摩着扳指，静静地看着我。
“六爷……我不能告诉你。”我叹息一声，轻声说道：
“能知道我计划的人越少越好，无论怎样，我都有不能告诉你的理由，六爷。”
六爷轻轻皱了皱眉头，接过一旁随从递过来的匕首，手肘撑在桌面上，刃尖直对我的面门：
“什么理由？”
“没理由的理由。”
我抬起头，直视刃尖。
“我现在就在你手上，六爷。”我往前凑了凑，直到那白茫茫的刃尖和我眼睛的距离只剩下几厘米。
“要杀要剐都随你的便，六爷。”我轻声说道。
“只是我真的想买我自己的命。”
“你目前做的东西已经足够买你的命了。”六爷喉咙轻滚，沙哑的嗓音传进我的耳朵里。
“可我现在变成了‘老鼠’，除了待在您身边，我想不出任何能够让我待在台面上的办法来。”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在最一开始，我就让你待在台面上老老实实。”
“可是六爷啊，变数很多，不是吗？”我垂了垂眼眸，看向那空空的茶杯。
“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跟您说。”我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叫我怎么信你？”六爷懒散的手臂轻握着匕首，刃尖没有挪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您怎么信我，您可以对我保持防备，但是……”
“但是？”
“但是我真的不能和您说。”
我抬起垂下的眼眸，透过刃尖，直视六爷的眼睛。
“我可以放你走，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插手了。”
半晌，六爷说道：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的思路很好，但是把你放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我知道您不放心，但是……”
“这件事情除了我，没有其他人能做得到。”
“那我就放弃。”六爷斩钉截铁。
“甘心吗？”
“甘心。”
“那……黄雅呢？”
“我自有应对办法。”
“可现在牵扯进来的刃……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我呢喃着，说道：
“您也知道南郊是整座新城最大的地下交易场所，我说我能做到，我能找到买家想要的器官。”
“如果我退出，您怎么去和万老交代？”
“目前知道我活着的人只有几个顶尖的大佬，我退出这个计划，‘弃子’……”
“‘弃子’就不要了，计划终止，我的指头断了也就断了。”六爷依然没有将匕首放下。
“那亏了很多啊。”我嚅嗫着。
“我的东西亏了也就亏了。”
“亏了也就亏了……”
我笑了笑：
“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很多的人，”
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交叉抵在我的下巴上：
“这时候退出，六爷您的声誉和名望都会受损，毕竟……”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您的人。”
“言出必行吗？可我还活的好好的啊，六爷。”
我轻轻捏住刃尖，将其对准我的额头。
“别说统一了，一旦我退出计划，所有事情都会终止，”
“虽然我并不知道买家的具体地位是怎样，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买家的地位不会比‘弃子’低多少。”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南郊万老那边和我商讨过后，今天就已经派人来通知我动手术的具体日期和买家想要的器官。”
“六爷，”
“您现在杀了我也好，将我放走也好，强制我停止计划也好。”
“做不成就是做不成，一旦做不成，先不说买家施加给南郊万老的压力，单单那枚‘弃子’……”
“您猜猜看，在您的声誉名望受损之后，会不会对您下手呢？”
“他需要我。”
“是啊，可是您不是唯一人选。”
刃尖刺破皮肤，殷红的血珠渗出皮肤，染红了那一点点的白茫。
“他想做的事情只有我才可以办得到。”
“就像您说的，对于东郊，我们可以扶持一个傀儡……”
刺痛着，额头刺痛着。
血液顺着脸上的痕迹滑落到我的上嘴唇附近。
“我们这些人对于权力中心圈来说本就是不该存在的‘脏东西’。”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
“可是在一切还没有步入正轨之前，下面这些人还需要我们来替他们管理，而他们……”
“只需要安逸的待在黄金屋内坐享我们的胜利果实就可以了。”
“这座新城……”
我清点茶桌，手指砸在实木桌子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到底有多少‘老鼠’，又有多少‘猫’。”
“可无论‘老鼠’和‘猫’再怎么猖狂，放肆，在‘主人’面前也如同跳梁小丑般，不是吗？”
我轻笑着。
现在六爷只能放任我继续执行我的计划，虽然这项计划的直接受益人确实是六爷，但是我这么做的目的也远远不仅仅是统一。
目的逐渐清晰，目标逐渐明朗，是啊是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东西了……也许……不过大差不差。
真是的，总是在推着我往前走啊……
六爷没办法，只能支持我——如果他不想死的话。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之前的行动中我在不知不觉中埋下了那么多定时炸弹。
只不过这些定时炸弹炸不到我就是了。
这也是“我”的授意吗？
明明避开了那么多可能性，明明选择了“我”不想让我选择的路，可是到头来还是走上了“我”为我铺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