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童年,杀掉最初的自己。
庄焕颜终究还是学会了吸烟,在阎君洗过澡出来的时候,庄焕颜眼神忧郁,像演练了上百次一样,吐出一个烟圈,熟练的让人心疼。
在庄焕颜又吸了一口,准备吐出来的时候,阎君扳正庄焕颜的头,低头吻了上去,烟雾随着亲吻吐了出来,朦胧美不知道是谁的音容笑貌。
一吻毕,阎君眼神带着缱绻依恋,动作却没有毫不容情的推开了她,声音冰寒的说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好!”庄焕颜语气冷漠,眼似寒冰,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回到公寓后,庄焕颜打开留声机,里面咿呀咿呀播放着友谊地久天长,她枕着音乐入眠。
又一天,天亮了,庄焕颜又一次沉默着打开了月落花店的门,鲜花依旧很灿烂夺目,香气袭人,她无暇观赏。
庄焕颜径直的走到了训练场,和之前的几天如出一辙,沉默的训练着。
今天下午小兰教庄焕颜的是怎样成为一名黑客,庄焕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做杀手也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吗?”
“那不是武艺,那是你活命的机会,杀手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杀了目标,而是在杀了目标后如何全身而退。”小兰看着眼神依然纯净,不染纤尘的庄焕颜,无奈的说道:“庄焕颜,你的任务下来了,是阎君亲自指派的。”
庄焕颜早知道在接受训练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而阎君也不会让自己全身而退,但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过短短几天,就要让她去杀人……。
从前庄焕颜想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名杀手,她之前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庄焕颜想着心情瞬间宕到了谷底。
庄焕颜沉默着,一直沉默着,久久不愿面对,不愿开口,甚至有一瞬间想过去死,既然摆脱不了阎君的控制,她想一身清白的死。
小兰并没有理会她的沉默,自顾自的说道:“明天凌晨,我会跟随着你,直到任务完成,回来复命。你放心,第一次,阎君不会派遣十分艰难的任务的。”
庄焕颜眼神幽深,答非所问的说道:“小兰,你第一次任务是什么感觉?”
“我记不清了,那个时候我只有十岁,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甚至以成为顶尖的杀手为荣,以为那和杀猪宰羊并没有什么区别,直到鲜血溅到我脸上的那一刻,我才知道那血这么温热,人的生命那么脆弱…。”小兰捂住脸慢慢回忆,她知道她脸上有泪,而她再也回不到那一天了。
小兰整理好心情接着说道:“那天过后,我才知道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我宁愿自己一直这么无知无畏的活下去?”
“我知道了,任务是什么?”庄焕颜神色复杂的说道,她不知道还怎么安慰小兰,如同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一样。
她已经下定决心,必要的时候,她就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时候他人的生与死,与自己无关了。
“杀掉童年,姓名:童年,性别:男,年龄:八岁,职业:未知,家住在童话路花园区八号。”小兰声音毫无起伏的向庄焕颜介绍着她的任务对象。
“怎么还是个孩子?”庄焕颜不可思议的问道,她认识的人中,小兰,张欢、薄夜明、阎君……等等这些人。
庄焕颜以为他们都是有感情的,即使感情没有那么充沛,她也不相信他们能如此残忍,让她去杀死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庄焕颜以为,阎君所要的不是她能否杀死那个孩子,阎君是想看她杀死自己的良知,是否能杀死曾经的自己。
“庄焕颜,在这座城市里,不要掉以轻心,危险无处不在,阎君八岁的时候,已经是很厉害的杀手。所以你面对的有可能是一个成熟的杀手,你知道吗?”小兰以过来人的经验劝说道。
在小兰的眼中,仿佛那不是一个孩子,也不是她的童年,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垃圾。
是啊,小兰没有童年,她童年的所有回忆都是在暗无天日的训练场,机械的重复着她所学到的技术动作。直到伤痕累累。
小兰麻木的度过一个又一个日夜,在这过程中她完成了自我成长,拥有了一个坚不可破的保护罩,然后保护自己不再受伤。
而阎君此时正在望着无名指上的指环出神,回想着自己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那个时候在w夫妇控制下,他杀了对他最好的兄弟。
那一碗饭是阎君端过去的,是w夫妇下了毒的,因为他想脱离w夫妇的控制。却被w夫妇知晓。
w夫妇佛口蛇心,表面说要放过他,实际上已经打算着利用阎君杀掉不听话的孩子。更可以借机控制阎君。
阎君已经记不得他的名字年龄了,亦或是刻意的忘记了。不想记得那个活在暗无天日里的自己。
自此以后,阎君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甜也没有了,只有残忍和麻木,所以他亲手将他的童年扼杀了。
只是昨天,阎君看到庄焕颜和星辰潮生在一起的时候,情不自禁露出来的笑容,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庄焕颜的童年是不是比所有人的童年都幸福?
实质上,童年是一个自我塑造,和雕刻机精心雕琢的过程,没有纯粹的幸福,快乐。
没有人的童年是纯粹的自由生长的。在这个过程中,会剔除不好的部分,留下好的部分,最终才能成长成一个人的模样。
而阎君所发布这条命令的背后,是为了让庄焕颜亲手扼杀她的童年,成为和他一样的人。这样庄焕颜才能在阎君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我知道了。”庄焕颜神色复杂的说道,之后是良久的沉默,她并不觉得小兰在危言耸听,而是真切的在担心自己。
所以是阎君他们所在的世界病了,而庄焕颜是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可她的正常又能维持多久呢?
庄焕颜不知道的是,她的哥哥庄御铭也来到了这里,正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也在打探她的消息。
而且并不顺利,从庄御铭的关系网中,所有人给他的消息都是查无此人。庄御铭的担心更重了。
等到天黑透的时候,庄焕颜回到了公寓里,站在落地窗的位置,看着时间流逝,随意的点了一支烟,慢慢的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