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推开后勤科大门时，老张正对着电脑核对物资清单。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吹得他头顶仅剩的几根白发飘来飘去。
\"老张，立即办几件事。\"陈立直接拉开椅子坐下，手指敲击着桌面，\"秦朔的姐姐秦钰，转正手续加快办理。\"
老张推了推老花镜：\"她昨天才面试啊...\"
\"特批。\"陈立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按特殊人才家属待遇走绿色通道。\"
文件上的红头标题让老张倒吸一口凉气——《关于\"启明计划\"相关人员优待方案》，落款处赫然盖着三个部委的印章。
\"这...秦钰知道吗？\"
\"先别声张。\"陈立压低声音，\"她丈夫伯阳的入职手续也一并处理，按技术岗七级待遇。\"
老张的圆珠笔在本子上划出长长一道：\"七级？！那相当于副高职称了！他可是初中学历...\"
\"破格录用。\"陈立点了点文件最后一页，\"上面特批的。\"
窗外传来施工声，几名工人正在院子里移植一棵老桂花树。陈立望着摇晃的树冠，突然问道：\"我记得机关小学扩建后还空着几套福利房？\"
\"有是有，但排队名单都到三年后了...\"
\"腾一套出来。\"陈立写下地址，\"就这个小区，离秦朔家近。\"
老张的笔尖顿住了：\"这不合规矩吧？秦朔才入职十一天...\"
\"规矩就是...\"陈立从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实验室里，几位院士正围着电脑屏幕手舞足蹈，\"这个。\"
老张眯起眼睛，突然瞪大：\"那不是核物理所的...天！秦朔到底给了什么？\"
\"能让那群老家伙集体发疯的东西。\"陈立收起手机，\"另外，王婕的咖啡馆...\"
\"已经安排了两名便衣。\"老张翻开另一个本子，\"等等，你刚说'发疯'？张院士他们？\"
陈立嘴角抽了抽：\"钱教授亲了打印机，张老抱着图纸哭了一小时。\"他站起身，\"安保再增加一倍，要最隐蔽的。\"
\"经费...\"
\"走特别预算。\"陈立已经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秦朔家周围再加装三个隐蔽摄像头，要带热成像的。\"
老张突然叫住他：\"陈处，秦朔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空调突然停止运转，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寂静。陈立望着墙上\"忠诚奉献\"的标语，轻声道：
\"一个总把自己拼得遍体鳞伤，却想着给国家交房租的傻子。\"
后勤科的走廊上，陈立迎面撞见了抱着文件的秦钰。她今天换了套藏青色职业装，胸前的工牌还是临时卡。
\"陈、陈处长！\"秦钰手忙脚乱地扶住差点滑落的文件夹。
陈立帮她接住最上面那本：\"适应得怎么样？\"
\"还...还好。\"秦钰耳根发红，\"就是财务系统有点复杂...\"
\"慢慢来。\"陈立看了眼她手中的报销单，\"这些让老张教你，他——\"
\"陈处！\"老张突然从办公室探出头，\"您来看下这个住房申请表...\"
陈立会意，转向秦钰：\"对了，考虑到你家住得远，处里准备了一套过渡房。\"他轻描淡写地补充，\"就在机关小学隔壁。\"
秦钰的文件夹再次滑落：\"小、小学？可我们家乐乐...\"
\"正好符合入学条件。\"陈立弯腰帮她捡文件，\"下周一就能办理手续。\"
秦钰呆立在原地，嘴唇微微发抖。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照得她眼角泛着水光。
\"陈处，这...这太...\"
\"员工福利而已。\"陈立温和地打断她，\"对了，伯阳的入职通知已经发了，让他明天来找老张体检。\"
\"体检？\"秦钰茫然地眨眨眼，\"他不是去车队当修理工吗？\"
\"技术岗七级。\"陈立看了眼手表，\"有五险二金和年度疗养。\"
秦钰突然抓住窗台，指节发白。楼下院子里，那棵刚移植的桂花树正在风中摇曳，散发出淡淡清香。
\"陈处...\"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弟弟他...是不是...\"
陈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晚上让伯阳别喝酒，体检要抽血。\"
转身走向电梯时，陈立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安保组-咖啡店\"。
\"说。\"
\"陈处，目标区域发现可疑人员。\"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紧张，\"两个外籍人士在咖啡馆对面长坐三小时，一直在拍照。\"
陈立的手指无意识收紧：\"王婕和孩子在店里吗？\"
\"老板娘带孩子去上绘画课了，现在店里只有服务员。\"
\"先别打草惊蛇。\"陈立按下电梯按钮，\"我马上调无人机过去。\"
电梯门关闭前，他听见秦钰在走廊那头喊：\"陈处！谢谢您！\"声音里带着哽咽。
黄昏时分，陈立站在咖啡馆对面的居民楼天台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无人机操控屏的蓝光映在他紧绷的脸上。
\"b组报告，3号目标进入巷口。\"
\"c组确认，是昨天酒店登记的那个美国记者。\"
\"A组就位，热成像显示他包里有个金属物体...\"
耳机里的汇报声突然被一阵电流杂音打断。陈立皱眉调整频道，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陈处改行当狗仔了？\"
陈立猛地转身。秦朔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台边缘，身上还穿着那套机械外骨骼，只不过现在涂成了低调的哑光黑。
腰间别着一套新的立体机动装置。
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泛着金属光泽的轮廓。
\"你...\"陈立下意识摸向配枪，又放下手，\"定位器呢？\"
\"不知道啊。\"秦朔晃了晃手腕上的金属环。
楼下传来咖啡馆的玻璃门开合声。王婕牵着蹦蹦跳跳的小仁仁走进视野，孩子手里举着张水彩画。
陈立注意到秦朔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外骨骼的手指关节不自觉地微微颤动。
\"咖啡店怎么回事？\"秦朔突然问。
\"疑似境外情报人员。\"陈立调出监控画面，\"从昨天开始...\"
\"不是问这个。\"秦朔指向街角的环卫工和报亭老板，\"那两个生面孔是你的人？\"
陈立挑眉：\"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眼假好吧，他们这些便衣真的该好好训练了。\"秦朔轻笑，\"报亭那位看报纸是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