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常易过来接岁岁。
“大哥还没回来?”
岁岁帮忙回答:“嗯,你大哥还没回来。”
“谁大哥?我大哥是谁啊?”常易好笑,捏岁岁的脸,让她赶紧换鞋。
周之耘笑,“他刚发微信,应该快到家了。”
常易点点头。
“妈妈回来了吗?”岁岁踩上自己的鞋子,蹲下粘搭扣。
“回来了回来了。”常易答。
他们从外面打包了肉酱意面和披萨,岁岁跟着加了餐。
“妈妈,你们干什么去了啊?”
她吃披萨不喜欢从扇形的尖上吃,而是一圈一圈从弧形那边咬上去。
罗漾说:“姥姥生病了,我和爸爸去探望。”
岁岁疑惑,“那为什么不带我啊?”
她虽然说不清楚,但她心里明白,大人和老人都喜欢小孩子的。
常易半真半假地解释:“因为姥姥和姥爷闹矛盾吵架了,爸爸妈妈是去让他们不要吵架的,所以没有带你。”
“哦。”岁岁接受了这个解释。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问他们为什么吵架。
常易接着编,“因为舅舅生病了,但是姥爷工作太忙,没有时间陪舅舅,姥姥就不高兴了。嗯……大概就是这样。”
罗漾偷偷笑了笑。
岁岁点点头,“你们今天见到舅舅了吗?舅舅还好吗?”
“看过了,都好都好。”常易松了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那幅画是你今天画的啊?”
岁岁被提醒,跑过去把画拿了过来,给爸爸妈妈看,“和麻团像吗?”
“像!”常易很是捧场,“画得真好。”
“妈妈?”
罗漾点点头,“有进步,比上次画得更好了。”
岁岁决定把这幅画摆到卧室里。
十点,岁岁睡了。罗漾在浴缸泡澡,手机在旁边放着剧,但一点没进脑子。
罗洲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过来。
罗漾犹豫了一下,接了。
“喂?”
罗洲先是笑,问岁岁睡了没有。罗漾说刚睡,问他什么事。
罗洲笑着轻咳了一下,“姐,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啊?”
罗漾闻言坐直了,做出准备站起来的动作,“大半夜探讨人生的意义啊?”
罗洲沉默了片刻,罗漾从浴缸里出来,在地垫上踩了踩,“你……”
“我没事儿,你放心。”罗洲出声,“我不会寻死的。”
罗漾松了口气,扯过浴袍裹住身体,“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问你,”罗洲放慢了语速,“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罗漾蹙眉,到外间的椅子上坐下,“我们没有事情瞒着你,你想知道什么,应该去问你的爸妈。”
“哦,知道了。”罗洲笑道。
“你在哪儿?”罗漾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距离很近,很清晰,不像是在病房。
常易回卧室,听到声音,以为是在叫他,敲了敲浴室的门。
“老婆?”
罗漾站起来把门打开,“你故意不想让我们睡好觉是吧?”她语气无奈,带了些烦躁。
常易挑眉,用口型问谁啊。
罗漾开了免提,罗洲说:“没有,我说行了吧,我回家了,在出租车上,马上就到了。”
“你不许通风报信。”
罗漾看常易,常易接过手机开口道:“你不是窝在医院里不出来吗?大晚上跑出来干什么?”
“姐夫。”罗洲笑了,“哦,我刚才听到敲门声了。”
“晚上回家当然是捉奸了。”罗洲是开玩笑,却猜中了一半。
罗漾越听越烦,自己出去了。
常易把门关上,笑说:“你把你姐气走了。”
罗洲叹气,“我不应该给你们打电话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打了。”
“姐夫,我没事儿,就是出来透透气,明天我就回医院,你让我姐别担心我。”
常易沉默了一会儿,“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嗯,我知道。”罗洲的声音很轻。
电话刚挂,罗漾过来,靠在们框上说:“今天是他生日,十八周岁。”
“啊?”常易震惊。
罗母一直给罗洲过阴历生日,但他身份证上的阳历生日是今天,罗漾不小心把手表碰掉了,看到日期突然想起来。
常易笑,“怪不得,这小子突然打电话……”
“你爸妈都都没记得。”
罗漾补充道:“他姐也没记得。”
“他姐夫也没记得。”常易跟着说。
罗漾笑了,“别闹了。”
十分钟后,他们交代了蒋阿姨一声,开车出去了。
“唉……”常易打了个哈欠,“我们这个姐姐、姐夫做得够好了吧。”
“要不要给他买个蛋糕?”
罗漾笑,“随便你,你当你的好姐夫吧。”
她拿常易的手机给罗洲发微信,问他到家了没有。
罗洲发了一张照片,站在门外拍的别墅,一片漆黑,一盏灯都没亮。
他说:【刚到。】
罗漾说:【你好好休息吧。】
她在罗家附近的蛋糕店订了一个小蛋糕,付款的时候叹了口气,“我真烦他。”
常易笑,“我也烦他,不让人好好睡觉。”
罗洲开门,看到常易和罗漾,愣了好几秒,结巴了,“你……你们怎么来了?”
又看到常易手里的蛋糕,脸刷得一下红了。
啧,让你矫情。
“小伙子气色不错啊。”常易调侃道,“不让我们进去?”
“哦哦。”罗洲赶紧侧开身体,让他们进来。
常易把蛋糕拿出来,插上蜡烛,“打火机。”
罗洲:“哦哦。”他手忙脚乱地拉抽屉找。
没有。
他想上楼去罗父的房间找。
罗漾拦住他,递给他一个蜡烛,“厨房,煤气灶。”
“哦哦。”
终于把蜡烛点上了,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常易说:“许个愿?”
罗洲马上合上双手,闭眼,三秒后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谢谢,谢谢你们。”
罗漾把蜡烛拔下来,切蛋糕。
“那个……”他挠了挠头,准确来说是挠了挠帽子,“不好意思。”
常易笑,“看出来了。”
罗漾把蛋糕递给罗洲,淡淡道:“生日快乐。”
“谢谢姐。”罗洲眼眶热了,他垂下头,他妈的太矫情了。
三人静静地吃了几口蛋糕,罗洲平复了情绪,倒了水过来。
“怎么着?”常易喝了口水,“跟我们回去吗?岁岁晚上还念叨舅舅呢。”
罗洲低头用小叉子戳了戳蛋糕,在犹豫。
罗漾把剩下的蛋糕装回盒子里,“给你两个选择,我家,还是医院。”
罗洲今天成年,但状态好像回到了小孩子,听话得很,提着蛋糕,跟着姐姐姐夫上了车,也没再提瞒着他的事情。
“你怎么出来的,医生护士知道吗?”常易问。
罗洲点头说:“知道,我说明天上午回去。”
到家后,常易拿了自己的新睡衣给罗洲,让他赶紧洗个澡睡觉。
罗洲乖乖点头,“谢谢姐夫。”
常易回房间就开始笑,“我还没见过你弟这么乖的样子。”
“做了亏心事了呗。”罗漾说。
“你一直板着脸,他都不敢看你。”常易说着往浴室走。
罗漾笑了,“我板脸了吗?”
确实是。
常易洗完澡出来,不放心,去看了眼岁岁,还有罗洲,罗洲正靠在床头看手机。一听到声音,下意识把手机扣到了床上,心虚。
常易见状笑了,“看什么好东西呢?”
“你十八了,又不是八岁,我还能不让你玩手机不成?”
罗洲也觉得自己反应过了,尴尬地笑了笑。
“早点睡,不然明天早上你外甥女来掀你被子。”常易拉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罗洲是被黑猫的尾巴扫醒的,然后听到了岁岁细碎的笑。
“麻团……”她用气声叫,“快回来。”
罗洲抬手把麻团捉住了,麻团被吓了一跳,挠了罗洲一爪子,在左下颌的边缘上,几秒之后出现了一道血痕。
“啊!”岁岁眼睛瞪大了,完了完了,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