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翠岳城。
幽暗的意识深处,仿佛有晨钟暮鼓之声悠悠响起,将苏铭那因强行施展神级遁术而近乎撕裂的神魂,自无尽的混沌之中,缓缓唤醒。
鼻尖,萦绕着一缕清幽淡雅,宛若极地雪莲般沁人心脾的奇特馨香。
身下,是锦绣堆砌,触感温润丝滑的极品云绸。
神念微动,苏铭缓缓睁开了那双深邃若星辰的眼眸。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古色古香,陈设典雅华贵的陌生房间。紫檀木雕琢而成的桌椅,墙壁之上悬挂着意境悠远的山水墨画,空气之中,更有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比天涯海最精纯的灵气还要浓郁了千百倍的奇异能量,在缓缓流淌。
“这里……便是天涯海的另一端么?”
“不对,我不是在野外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念头闪过,苏铭下意识地便想撑起身子,可下一瞬,一股强烈的束缚感,却自四肢百骸传来!
他微微皱眉,低头看去。
只见自己的身体,竟是被一条通体嫣红,其上更有无数玄奥符文若隐若现,仿佛活物般缓缓流转的奇特红菱,以一种极为刁钻的姿态,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红菱法宝的材质极为特殊,不仅能禁锢肉身,更能封锁神魂与能量的运转,任凭他如何催动体内那所剩无几的玄力,都无法撼动其分毫。
“有点意思。”
苏铭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慌乱,反而闪过了一丝研究的兴趣。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个世界的法则,与天涯海截然不同。空气中流淌的,并非是灵力,而是一种更为凝练,更为本源,也更为霸道的能量——玄力!
这与他体内由《阴阳神诀》炼化而来的能量,同出一源!
“看来那疯女人没有说错,玄力,的确是凌驾于灵力之上的力量体系。”
“若能在此地修行,我将体内灵力尽数转化为玄力的速度,必将一日千里!”
也就在苏铭冷静分析着现状,思索着脱身之策时,房门之外,响起了几道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依旧难掩其八卦之心的清脆议论声。
“哎,你们说,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男人,来当咱们慕家的姑爷?”
“谁说不是呢!你看他那样子,气息驳杂不堪,连最基础的‘通玄境’都没有达到,简直比城门口的乞丐还不如!真是我生平仅见的最弱之人!”
“嘘!小声点!我可是听说了,小姐这也是无奈之举。那云家的云飞扬,仗着自己是炼玄境的天才,对小姐步步紧逼,甚至请动了御玄境的族中老祖前来施压,扬言三日之内若小姐不点头,便要强行迎娶!”
“啊?!竟有此事?云家也太霸道了!”
“可不是嘛!小姐何等天之骄女,乃是我翠岳城第一美人,更是百年难遇的修炼奇才,怎会甘心嫁给云飞扬那等草包?所以才出此下策,找了这么一个‘替死鬼’夫婿,为的,就是当众折辱云家,让他们彻底死了这条心!”
“原来如此……可这样一来,这男的岂不是死定了?婚礼之日,云家必然发难,以云飞扬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绝对会当场将他碎尸万段的!”
“那又如何?一个连玄力都不会运用的废物罢了,死了也就死了。能用他这条贱命,换来小姐的清净,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门外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尽数传入了苏铭的耳中。
“替死鬼夫婿?”
“翠岳城第一美人,慕倾雪?”
苏铭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充满了玩味的弧度。
吱呀——
也就在此时,那扇由千年紫檀木打造的房门,被一只纤纤玉手,无声地推开。
一道风华绝代的绝色身影,莲步轻移,缓缓自门外走入。
来者是一名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一袭素雅的月白色云纹长裙,包裹着那玲珑浮凸,足以让世间任何男子都为之疯狂的完美曲线。
乌黑如瀑的秀发,被一根古朴的碧玉发簪随意地挽起,露出了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与那宛若天鹅般优雅修长的雪白脖颈。
而她的容颜,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双宛若秋水寒潭的凤眸,清冷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挺翘的琼鼻之下,一点朱唇,不点而赤,却紧紧地抿着,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与疏离。
她就那般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房间的光线,都仿佛在一瞬间,被她那绝世的容颜,尽数夺了过去!
那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宛若九天玄女临尘般的极致清冷与绝美!
“都说完了?”
冰冷而清脆的嗓音,如同玉珠落盘,不带丝毫的情感波动,缓缓响起。
门外那几个还在议论的丫鬟,瞬间噤若寒蝉,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娇躯瑟瑟发抖。
“小姐……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女子却连看都未曾看她们一眼,那双清冷的凤眸,径直落在了床榻之上,那正用一双平静得有些过分的眼眸,与她对视的苏铭身上。
“想必,你也听到了。”
慕倾雪的语气,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与不屑,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工具。
“我不管你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份,这些都毫无意义。”
缓步走到床前,她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只沉甸甸的锦囊,随意地丢在了苏铭的面前。
“这里面,是一千枚下品玄石。我买你三天的命。”
“三日之后,是我与你的大婚之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像个木偶一样,配合我演完这场戏即可。”
那清冷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
“婚礼结束,洞房花烛夜,你便可以拿着这些玄石,从慕家的后门离开。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是生是死,也与我慕家无关。”
“当然,”她的话锋中,透出了一丝冰冷的讥嘲,“前提是,你能从云家的怒火之下,活下来。”
说完,她便欲转身离去,不愿再与这个在她眼中,如同尘埃般的男人,多待哪怕一息。
然而,一道平淡得仿佛在叙说一件寻常小事的声音,却自身后,悠悠响起。
“一千下品玄石,就想买我的命?”
“慕小姐的算盘,未免也打得太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