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腹在战术腰带的卡扣上顿了顿,舱内循环系统的嗡鸣突然卡壳,应急灯“啪”地亮起,将苏瑶的侧脸映得一半明一半暗。她手里的星髓三棱刺正往下滴冷却液,在金属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暗星的先头部队已经过了小行星带,三分钟内就会进入射程。”
“知道。”林烨扯开领口的束缚带,战术服的拉链从喉头滑到腰腹,露出里面嵌着星髓薄片的护心甲。他抓起控制台旁的通讯器,指节敲过频率调节键:“各舰注意,星髓阵列启动,坐标已同步。”
苏瑶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她掌心的汗已经浸透了手套,“林烨,星髓的共振频率还没完全校准,强行启动会——”
“没有时间了。”林烨掰开她的手指,将一枚星髓刺塞进她手里,“你带预备队守左翼,记住,只有当暗星舰的能量护盾出现波纹时再投掷,星髓遇强则强,别浪费。”他的拇指擦过她护目镜上的雾气,“等我信号。”
舱门滑开的瞬间,太空的真空感像只无形的手攥住喉头。林烨踩着弹射器的踏板升空,战术靴底的磁吸盘在星舰外壳上撞出闷响。他仰头望去,暗星的先头舰已经像群银色的蝗虫,密密麻麻爬满了光学雷达的屏幕,舰首的能量炮正在充能,红光像濒死的心跳般明灭。
“各单位,星髓注入。”他咬开手套的指尖,将裸露的指腹按在星舰外壁的感应区。藏在装甲夹层里的星髓薄片瞬间发烫,顺着金属传导的震颤从指尖麻到肩胛骨——那是三十枚星髓刺同时苏醒的征兆,它们在舰体的能量管道里游走,像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林烨!”苏瑶的声音刺破通讯器的杂音,“他们开火了!”
第一道能量束擦着林烨的耳畔掠过,将身后的观测塔炸成漫天碎屑。他借着冲击波的推力扑向主舰桥,手掌按在舱门的虹膜锁上时,星髓的共振频率突然飙升,护心甲里的星髓片像要烧起来似的,烫得他闷哼一声。
“共振阈值超过安全线!”战术屏上的红色警报连成一片,林烨看着暗星舰的轮廓在视野里不断放大,突然笑了一声。他扯开护心甲的搭扣,将那片已经红得像块烙铁的星髓片拽出来,狠狠按在主控制台的能量接口上。
“星髓燃,以我为引。”
这句话刚出口,三十枚星髓刺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它们不再受舰体管道的束缚,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太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暗星舰的能量束撞上去,非但没撕开缺口,反而像水滴汇入烧红的铁锅,“滋啦”一声化作漫天蒸汽。
苏瑶在左翼的指挥舱里猛地站起,她看着战术屏上那张由星髓光芒构成的巨网,突然明白林烨刚才的笑是什么意思。那些被他们视若珍宝、小心翼翼校准参数的星髓,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共振频率——它们本就是为了吞噬能量而生,越是狂暴的攻击,越能让它们燃得炽烈。
“预备队,投掷!”苏瑶抓起手边的星髓刺,朝着暗星舰最密集的方向扬手。那些三棱刺在空中划过明亮的弧线,像群被点燃的流星,一头扎进星髓巨网的光纹里。
林烨已经听不到通讯器里的声音了。星髓的高温顺着掌心钻进血管,他能感觉到那些沉睡在金属深处的古法纹路正在苏醒,它们沿着能量管道爬上舰桥的舷窗,在玻璃上勾勒出炎夏最古老的“镇星阵”。暗星舰的主炮开始充能,那片红光已经遮蔽了半个星空,而他面前的星髓巨网却越来越亮,亮到能看清网眼里流动的,是炎夏大地上流传了千年的星火。
“就是现在。”林烨按下能量过载的红色按钮,星髓网突然向内收缩,将所有暗星舰圈在中央。那些原本四散的星髓刺像收到指令的归鸟,纷纷扎进网眼的节点处,三十枚星髓在这一刻完成了最后的闭环。
能量炮的红光撞上星髓网的刹那,林烨仿佛听到了燃烧的声音。不是金属熔化的嘶鸣,而是像极了炎夏老家灶膛里的噼啪声,温暖又霸道。他想起小时候陈老抱着他坐在灶台前,用烧火棍在灰烬里画阵,“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咱们炎夏的东西,看着温吞,实则能燃尽一切邪祟。”
通讯器里突然爆发出苏瑶带着哭腔的欢呼,林烨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护目镜早就被蒸汽糊住。他笑着按下通话键,声音被星髓的震颤揉得发哑:“告诉陈老,星髓燃起来的样子,比灶膛里的火,亮多了。”
暗星舰的能量炮在星髓网里寸寸瓦解,那些银色的舰体像被投入熔炉的锡箔,慢慢蜷曲、融化。林烨靠在发烫的控制台旁,看着舷窗外那片由星髓燃成的光海,突然觉得胸口的灼痛感里,混着股熟悉的暖意——就像每次从外面疯玩回家,陈老掀开的锅盖里,蒸腾而上的热汽。
“回家。”他对着通讯器轻声说,“告诉大家,我们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