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抱着那个装着他私人物品的纸箱。
与赵伟并肩走在研究所的走廊里。
纸箱不重。
却压得他脚步有些虚浮。
周围实验室的同事透过玻璃窗投来各异的目光。
有好奇，有同情。
也有毫不掩饰的看热闹心态。
他们显然都知道了陈霄被停职的消息。
此刻见他不是独自离开，而是和一个陌生面孔一起走向领导办公室，窃窃私语声低低响起。
“看，陈博士还不死心，去找领导说情了？”
“带着外人？这能有什么用，他自己状态不行是明摆着的事。”
“唉，可惜了，以前多厉害的一个人……”
这些议论像针一样扎在陈霄背上。
但他此刻的心跳却不是因为屈辱或紧张，而是一种挤压已久的期待。
他侧头看了一眼赵伟。
赵伟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步伐稳定，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两人来到所长办公室门口。
陈霄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所长略显不耐的声音。
陈霄推门而入，赵伟紧随其后。
所长正埋首于一份文件，抬头看见是陈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再看到他身后陌生的赵伟，脸色更沉了几分。
办公室外。
一些好事的同事也悄悄聚拢过来，想听听陈霄最后能说出什么来。
“陈霄啊......”
所长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明显的敷衍：“通知你应该收到了吧？让你休息是为你好，也是为所里的工作负责。”
“你最近的状态大家有目共睹，再这样下去，对你个人、对项目组都不是好事。先把心态调整好，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他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清楚。
你现在不行，别再纠缠了。
显然，他觉得陈霄此行，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
门外有同事轻轻摇头。
觉得陈霄这样，是在自取其辱。
陈霄没有像所长预想的那样辩解或恳求。
他只是将纸箱轻轻放在脚边，声音中压抑着激动：“所长，您误会了。我不是来请求复职的。”
所长愣了一下，没料到是这么个开场白。
门外的人也竖起了耳朵。
“哦？”
所长拖长了音调，带着讥讽：“那你这是来告别？东西都收拾好了嘛。”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纸箱。
“算是告别吧。”
陈霄看了一眼身边的赵伟，继续说道：“我现有的所有工作，包括黑颈鹤迁徙项目，从今天起正式移交。”
“接下来，我会被借调到另一个单位，参与另一个项目，无法再继续在所里工作了。”
所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荒谬的笑容。
陈霄哪来的其他项目？
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目光在陈霄和赵伟之间扫了扫，最后定格在陈霄脸上，语气嘲弄：
“另一个项目？你跟我说的什么另一个项目？项目在哪里？立项文件呢？经费代码呢？我怎么一无所知？”
他越说声音越高：“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是这样，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心理医生，或许能帮到你。”
“还有，这位同志......”
他才仿佛刚注意到赵伟似的，目光扫了过去：“你好像不是我们所里的人吧？”
“陈霄，研究所很多项目都涉及保密条例，你竟然擅自带无关人员进入核心区域？你这是严重违反纪律！”
听到这里，门外的同事们心里也是止不住一跳。
这下麻烦大了！
面对所长连珠炮似的质疑。
陈霄没有辩解。
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赵伟。
赵伟迎上所长的目光，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没有立刻回答所长的质问，而是不慌不忙地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深色的证件夹，递到所长面前。
证件上。
国徽图案庄严肃穆，旁边的单位名称清晰可见。
国家安全局。
下面是赵伟的照片、姓名和职务编号，以及清晰的钢印。
“我叫赵伟。”
赵伟的声音不容置疑：“陈霄博士提及的项目，由我单位直接负责，密级为最高级。这是调函和相关许可。”
他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盖着鲜红公章的文件，放在所长的办公桌上。
所长办公室里空气凝滞，门外的窃窃私语也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赵伟掏出的那份文件上。
所长听到赵伟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向陈霄的眼神里充满了更深的怜悯。
“陈霄啊陈霄，你真是魔怔了！”
他看都没看文件一眼，就语气十分笃定地说：“你以为随便找个人，弄个假证，就能糊弄过去？你知不知道伪造国家机关公文是什么罪名？那是要坐牢的！”
“还有你！”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转向赵伟，声色俱厉：“冒充国家公务人员，招摇撞骗！”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托人查过，赵伟？国安系统内部根本没你这号人！”
“你胆子不小啊，敢跑到国家级科研单位来行骗！”
“我现在就报警，让你知道知道下场！”
说着。
所长就伸手去抓桌上的内部电话。
可不等所长按下数字。
赵伟就已经翻开了桌上的文件上。
“伪造？”
赵伟淡淡道：“是不是假的，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文件上，那枚造型独一无二的鲜红公章旁边，印有一个泛着极微弱金属光泽的防伪印记。
所长的动作僵住了。
他是科研系统的领导，接触过不少高保密级别的项目文件，见过无数公章，省部级的、国家级的......它们无一例外，都有着这种防伪标记。
“这不可能！”
所长抬头，死死盯着赵伟：“如果你真的是……为什么我托关系都查不到你？”
赵伟缓缓收回手指。
听到所长的话，他不屑一顾地笑了。
“查我？”
GocF所有成员的都是高度保密的，更何况他这种的人物？
能查到就有鬼了！
“查不到我，很正常。”
赵伟收起文件，轻声道：“因为你的等级……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