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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于8.5 番茄原创

清晨八点半里面传来“哗啦”一声轻响,那是开门锁的声音。听到这个动静,原本还松散站着、偶尔互相点头致意的人群,像是被按下某个开关,瞬间变了样。

下一秒,所有人都朝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涌去。脚步声、布料摩擦声,还有被挤得小声嘟囔的“你这人,干嘛挤我”,混在一起,哪里还有半分排队的从容。

灵子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前挪。她下意识地把挎包往身前挪了挪,同时轻轻侧了侧身子,避开后面往前挤的人流——她知道大家都急着取钱,可这么挤着,万一有人摔倒就不好了。

等她随着人流挤进去一看,大堂里的景象更让她有些无奈。门口那台银灰色的取号机前,早已围得水泄不通。十几双手从不同方向伸过去,有的踮着脚,指尖都快碰到取号机的屏幕;有的半弓着身子,胳膊肘不经意间就撞到了旁边的人。

还有人一边往前挤,一边念叨着“让让,我得赶时间”,活脱脱一幅商场里分发免费福利时的场景,连空气里都飘着一股焦灼的味道。

“大家稍安勿躁,取号机一次只能出一张票,咱们按顺序来,都能办上业务!”

穿着藏青色制服的大堂经理举着扩音喇叭,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汗,身边的两个年轻员工也伸出手,试图把拥挤的人群分开。

可效果并不明显,有位穿着碎花棉布衫的阿姨被挤得一个趔趄,手里的塑料袋“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玉米滚出来好几个,她顾不上捡,又赶紧往人群里凑,嘴里还小声嘀咕:

“儿子还等着我送钱和户口本,可不能耽误了。”

灵子看了眼手机,差几分就九点了。她一早上班就请了假,要是再耗在取号上,耽搁时间太长也不好。于是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大家都是赶时间,互相体谅些,最好排队拿号。”

她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人群里的推搡比刚才更明显,灵子的胳膊被蹭得有些发红。进退两难的她只好跟着往取号机前挤着。

就在她一手护着包好不容易挤到取号机前,刚伸出手想按“个人业务”的按钮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猛力,她整个人往前一趔趄,幸好及时扶住了取号机的边缘才没摔倒。

等她稳住身子,就看见一张印着号码的小票,正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抽走。那大汉穿着黑色t恤,肚子把衣服撑得鼓鼓的,拿了票后,转身就往等候区挤,嘴里还嘟囔着“磨磨蹭蹭的,耽误事”。

灵子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转念一想,或许对方是真有急事,比如家里有人生病要办手续,或者等着这笔业务救急,也就没把这点不快放在心上。

她重新伸出手,按下了“个人业务”的按钮,机器“咔嗒”一声,又吐出一张小票。这次她眼疾手快,指尖已经碰到了票角,可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比她快了半秒,把小票抽了过去。

灵子愣了一下,转头看去,竟是个看着斯斯文文的小伙子。他穿着浅灰色衬衫,戴着细框眼镜,胸前还佩戴着某所大学的校徽,看着也就二十出头,那样子,不像是会抢票号的人。

这时,大堂经理挤过来招呼道:

“机器有点故障,大家稍安勿躁,等修好再取,现在开始排队。”

趁着这个间隙,灵子冲蒙头往外挤的小伙子问道:“同学,你是不是也赶时间呀?”

她没有直接质问,宁愿相信这年轻人或许是有特殊情况,比如赶着回学校上课,或者有重要的考试要准备,说不定是太着急了才没注意到别人。

那小伙子听到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抢了别人的号,脸瞬间红了,赶紧把小票递还给灵子,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刚太着急了!我上午有节课,老师说必须在十点前把学费交了,不然就没法选课,之前没看到您也在取号,真的很抱歉!”

看着小伙子手足无措的样子,灵子心里的那点不满早就烟消云散了。她把小票推了回去,笑着说:

“没事没事,我看你也挺急的,这张票你先用吧,我再等下一张就好。你赶紧去那边等着,别耽误了选课。”

“这怎么好意思。。。”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还想推辞。

“没事,我离的近,你快去吧。”灵子摆了摆手,又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赶紧去等候区。小伙子感激地说了好几声“谢谢”,才拿着票匆匆走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碰撞,灵子回头,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挪。

老太太手里拎着个布包,脚步有些不稳,一只手紧紧抓着布包的带子,另一只手想扶住旁边的人,却又怕打扰到别人,脸上满是局促。

灵子赶紧往旁边侧了侧身,腾出足够的空间,还伸手轻轻扶了老太太一把,笑着说:“阿姨,您慢点,别被挤着了。您先取号吧,我不急。”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温暖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姑娘,这不合适吧?我就是来取点养老金,早会儿晚会儿都没事,还是你先取吧。”

“阿姨,我真不急,您年纪大了,站在这儿被挤着不安全,您先取吧。”灵子说着,又往旁边让了让,还抬手示意后面的人稍等片刻。

“大家麻烦等一下,让这位阿姨先取号,谢谢啦。”

这时,机器已经修好,后面的人看灵子这么客气,也都点了点头,没再往前挤。老太太感激地看了灵子一眼,颤巍巍地按下取号键。

拿到小票后,她没有急着走,而是等灵子也取了号,这才拉着她的手,从布包里掏出个苹果,塞到灵子手里:

“姑娘,这苹果是我家院子里种的,甜着呢,你拿着吃,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心人。”

灵子推辞不过,只好接过苹果,指尖碰到苹果的温度,心里也暖暖的。她看着老太太手里的小票,上面印着“b051”,便笑着说:

“阿姨,您的号前面人不多,很快就能轮到您了。”

“哎,好,好,你也快去那边等着吧,别耽误了事。”

老太太说着,才慢慢往另一边等候区走,走了两步还回头看了灵子一眼,笑着挥了挥手。

灵子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心里满是暖意。她按下取号键,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小票——“A052”。虽然要等很长时间,但心里却格外轻快,刚才被推搡的不适,早就被这份善意冲散了。

灵子走到等候区坐下,把苹果放在手边,看着手里的小票,突然觉得,其实等待也没那么难熬。

等候区里依旧有些热闹,有人在打电话跟同事交代工作,有人在小声抱怨等候的时间长,可灵子却没觉得有多烦躁,反而看着旁边一位妈妈在给孩子讲绘本,觉得格外温馨。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叫号机里传来“请A052号到3号窗口办理业务”的声音。她赶紧起身,走到3号窗口前,笑着对柜员说:“您好,我要。。。”

走出柜台时,她特意看了眼等候区,正好看到那位老太太从2号窗口走出来,手里拿着存折,脸上带着笑容。两人目光对视,都笑着挥了挥手。

到了门口,灵子又看了眼那台取号机,现在已经没人挤着取号了,大家都在有序的排队,大堂经理也松了口气,正跟员工嬉笑着说着话。

出了银行大门,灵子看了眼腕上的表,还不到十点。她脚步轻快地边往单位走边想,很多时候,多一点体谅,多一点善意,那些看似糟心的小事,也能变得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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