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妍一觉睡到第二天九点,是被窗外的阳光照到身上热醒的。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一个激灵坐起来,九点有台词课。她脸都没洗就往楼下跑。
江湛刚和戏剧老师沟通好,这周的课暂停。同时拜托老师帮忙关注一下景妍的情绪,在上网课时多鼓励她、多夸赞她。
同样的内容他也和其它几个国外的老师做了沟通。景妍把学业看得很重,疗愈她的情绪问题从她的专业入手再配合运动应该是最好的方案。
看到景妍下来,江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就冷冷地盯着她。
“我上课要迟到了,早饭就不喂你了。”景妍不敢不和江湛打招呼,报备了一句就要走。
“停课了。”江湛的语气慵懒,却格外冰冷。
景妍站住,心凉一半:“他这么记仇,估计以后不会花钱给我上这些课程了。是不是复学的事也要变卦了?”
她转回身,试探着问:“以……以后……都不上了吗?”
江湛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牛奶都溅了出来。“你不是应该问问我伤口还疼不疼吗?”
他是有些愤怒的,景妍真就是一点儿都不关心他。这样的女人,不惩罚她怎么行?
景妍身体一凛,也意识到自己的粗心,看到江湛气成那个样子又不敢说话,站在墙角,两只手局促地搅动着。
周姨赶紧出来解围,“景妍小姐,早饭准备好了,你快坐下,我端上来。”她用手轻轻推了景妍一下,示意她坐到江湛对面去。景妍没敢动。
“还让我请你吗?”江湛歪着脖子瞪着她,一脸愠怒。
这顿饭景妍吃的是胆战心惊。江湛脸冷得似冰山,看向她的每一眼都带着怒气。
江湛吃完饭先上了楼,景妍放下筷子趴在饭桌上啜泣。
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过这样的日子,连吃顿饭都要看人家的脸色。又不是没有能力养活自己,这样锦衣玉食、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也不是她想要的。
大学是自己努力考上的,想复学却要千般讨好别人。名师的课程是江湛安排她学的,不学不行,说停就停,想继续学下去还要低三下四地求他。
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江湛的手里,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要由他操纵,凭什么?
就像这座牢宠,进来的时候懵然不知,想离开就绝无可能。偶尔的放风似乎成了恩赐,还要感激涕零。
景妍真后悔,宁愿当初自杀死掉也不应该答应这个控制狂、暴君的追求。所谓的爱情都是当初虚幻的梦境,她就是江湛豢养的一条狗、一只猫,连基本的人格都没有。
周姨过来哄她,安慰她,她只是委屈地哭。
江湛站在楼梯口看着楼下的二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目光晦涩难懂。
景妍没有上楼,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坐在凉亭里发呆。头倚在柱子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旁边莲花池里的锦鲤不停地蹦出水面,又落回去,发出很大的声响。
一场大雨又要来临。
景妍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却始终捂不热这个银色的圈。晶莹剔透的钻石上无数个棱角都闪着迷人的光芒,却从来没有过温度。
为什么要用钻石来象征爱情?这不过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没有生命又哪来的热血和激情?即便永恒,也依然是冰冷的、无坚不摧的残酷。
她又一次摘下戒指,在那个小小的圈里看着这个世界,好小。即便是辽阔的蓝天,自由翱翔的飞鸟,随时能变幻成各种形状的云朵,在这个圈圈里也是固定的维度,失去了灵气。
江湛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她,面色凝重,眼神似千年寒冰。
一个保镖走过来,把修好的铂金项链呈给景妍。那双手粗壮有力,上面是多道血痂。景妍抬头恨恨地问他:“你的手是昨天打人打的吧?”
保镖目光闪躲,双手交叉背到了后面,直挺挺地站着。
“那么狠、那么重的打一个陌生人,良心不会痛吗?”景妍气得直哆嗦,话音打着颤。
保镖小声回道:“真使劲打的话,他们俩活不下来。”
打了个立正,保镖转身离开。景妍一双泪眼看着他的背影,忿恨难平。
景妍用项链穿过戒指,重新戴在脖子上。江湛看到这里,转身走到床边。他给周姨打电话:“让景妍上来。”
周姨给景妍擦去眼泪,“孩子,总哭是会伤身体的。小时候听我外婆讲《红楼梦》,说林黛玉哭太多把身体哭垮了,所以最终宝玉娶了宝钗。人啊,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积极面对,你会的东西那么多,那么辛苦地学习,那就尽情地去唱歌,弹钢琴,跳舞。谁一辈子还不碰上点难事,你听周姨的,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景妍点点头,用手背抹掉了脸上的眼泪。
周姨牵着景妍的手一直把她送到二楼的卧室外,替她敲了门。江湛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见景妍进来,看了她一眼,“我想吃桔子。”
景妍洗了手,坐在床边,把桔子剥好,一瓣一瓣喂给他。
“停课一周,我需要照顾。下周开始学古筝。”
江湛的语气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却惊着景妍的心,她转过身去假装削苹果,两行泪水顺势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