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说了，交易要公平自愿。”
虎岩瞪着铜铃大眼，“熊瞎子，你摸着你胸口那巴掌厚的肥肉说说，你这叫公平？”
熊族壮汉脸色一僵，不满地哼了一声。
他瞅了瞅虎岩，又瞟了眼不远处同样戴着袖标、来回巡视的几个虎族战士，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大块熏得流油的兽腿肉，丢了过去。“这下行了吧。”
鹿族雌性的眼睛瞬间亮了，她飞快地点头完成交易，抱着那块比她脑袋还大的兽腿肉，像是揣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跑远了。
虎岩满意地咧开嘴，正想再巡视一圈，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是虎啸。他看起来有些焦头烂额，眼神不停地在人群中扫视。
“干得不错。不过你能不能别那么凶？我们是维持秩序，不是跟人寻仇。”
“俺这叫讲道理！”虎岩拍了拍自己的宝贝石斧，“用事实说话！”
一阵骚动过后，喧闹的交易区忽然安静下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银虎走在最前面。
他只穿了一条深色的皮裤，古铜色的胸膛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细密的缝合线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他步伐沉稳，金色的眼眸扫过在场的各族首领，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并未因伤势而有半分减弱。
然而今天，更多的目光却落在了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乐清怀里抱着小树，手里牵着小溪，两个孩子正用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鹿皮裙，脸上没有银虎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场，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沉静。
她是这场盛会背后的策划者，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守护神和王后来了！”不知是谁低呼一声，人群如潮水般躬身行礼，目送他们走向场地中央的高台。
虎峰族长站在高台上，此刻的他，更像一位智慧的长者而非威严的族长。
他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传遍全场：“各部族的朋友们！我们经历了一场黑暗，也迎来了一场新生！这都归功于我们的守护神，银虎，以及他的王后，乐清！”
他向二人抬手示意，“但活下来，不够。我们要活得更好！所以今天，我们在此集会，是为了成立一个‘万兽联盟’！”
话音刚落，一个阴冷的笑声突兀地响起。
狼族首领从人群中走出，他身形精悍，眼神如刀。
“万兽联盟？名字不错。”
他语带讥讽，“可联盟总得有个头领吧？是你们虎族吗？这和过去有什么分别？不过是换了个好听的名字，让我们把脖子上的绳索，亲手递到你们手上罢了。”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湖中，激起一片涟漪。
不少部族的首领都露出了迟疑和怀疑的神色。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虎啸气得捏紧了拳头，银虎的眼神也骤然变冷。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乐清将怀里睡着的小树交给身边的虎族雌性，向前走了一步。
她直视着狼族首领，神色平静。
“你的问题很好。因为我们不是要你交出自由，而是请你贡献力量。”
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一个部族，就像一根枯枝。”
她说着，轻轻一折，枯枝应声而断。
“而城外的世界，是整片森林，充满了我们未知的危险，任何危险，都可能像这样，轻易地折断我们。”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你说，联盟卫队由谁统领？我说，由我们所有人共同统领。卫队里，要有你们狼族最快的斥候，熊族最强的勇士，鹰族最锐利的眼睛，和我们虎族最无畏的战士。卫队不属于任何一个部族，它属于万兽城里的每一个孩子。”
她又指向那片热闹的交易区，“你再看那里。那是虎族的统治吗？不，那是让鹿族的草药能换到鱼，让鸟族的果子能换到盐。我们不是在夺走你们的任何东西，我们是在将我们所有人的锅，都变得更大，让每个人碗里的肉，都变得更多。”
她的话语朴实无华，却像一把精准的锤子，敲在了每个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没有谈论权力与征服，她谈论的，是生存和食物。
狼族首领一时语塞。
他可以对抗一个暴君，却无法反驳一个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的提议。
再争辩下去，只会显得他是个不顾族人死活的蠢货。
“她说的对！”
之前那个鹿族雌性，不知从哪来的勇气，高高举起手里的兽腿肉，“我用一篮子蘑菇换的！我从来没换到过这么好的肉！”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在交易中获益的小部族纷纷出声附和。怀疑的坚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乐清退回到银虎身边。
银虎一言不发，却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他眼中的骄傲与温柔，比太阳还要灼热。
他向前一步，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响彻全场：“联盟，属于所有人。”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而我的力量，是联盟的盾，不是锁住你们的笼。”
一锤定音。
整个会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万兽联盟在这一刻，正式诞生。
无人察觉，就在这片欢腾的土地边缘，一阵微不可察的阴冷气息，正从禁地的方向悄然蔓延而来。它像一条无形的毒蛇，在人群的欢呼声中，贪婪地嗅着那浓郁的生命气息。
地底深处，那双虚无的眼睛里，一丝愉悦的情绪变得更加浓厚。
如此多的生命，如此鲜活的秩序……
真是一场，省时省力的盛宴。
联盟成立的欢呼声犹在耳边回荡，但激情退去后，真正繁琐的筹备工作才刚刚开始。
虎族领地最大的一处山洞被临时改造成了议事厅，终日灯火通明。
乐清成了这里最特殊的存在。
她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兽皮，上面用木炭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和符号，那是她草拟的万兽城规划图。
“卫队成员必须由各族共同组成，依我看，可以设立一个轮值制度。”
乐清指着兽皮的一角，“每个部族，按实力和人口比例，派出战士加入卫队。卫队统领也由各族强者轮流担任，每三个月一换。这样既能保证公平，也能让各族战士互相磨合，增进了解。”
“轮值？”
虎啸挠了挠头，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只知道，强者为王，虎族最强，自然该由虎族一直统领。
“为什么要换来换去？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