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道玄的瞳孔在看到天际紫黑色身影的瞬间缩成针尖。
那是他在密室里听过的咆哮声的主人——堕落神只的气息像腐尸上的蛆虫，顺着风钻进鼻腔。
他能感觉到怀中青铜小盒在发烫，镇天塔残骸透过青莲玉佩传来细微震颤，像是某种预警。
\"道玄！\"青璃的指尖掐进他手腕，金瞳里跳动着天机阁秘术特有的幽光，\"他们至少有三十个，领头那家伙......\"她顿了顿，喉间溢出一丝血沫，\"他身上的黑水晶，和我们毁掉的那枚同源。\"
姜道玄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密室里那只被血罗刹刺穿胸膛的堕落神只，临死前盯着青铜小盒的眼神，像饿鬼盯着最后一块肉。
原来他们不是偶然闯入，是早就在守着这颗能连通本源的水晶。
\"走密林。\"他反手扣住青璃发冷的手，另一只手拽住紫萱的衣袖，\"紫萱的毒蛛能探路，罗刹破障，白羽断后。\"话音未落，血罗刹的骨刃已经划破空气，将挡在前方的荆棘丛劈成两段，魔纹在她脸上流转如活物；紫萱咬碎舌尖，银蛛从她袖口窜出，八只复眼里泛着幽绿，瞬间没入前方草丛；白羽的青冥剑嗡鸣出鞘，剑气扫过地面，在落叶上划出半尺深的沟壑——那是给追兵设的第一道绊马索。
奔跑时风灌进耳朵，姜道玄能听见身后逐渐清晰的破空声。
堕落神只的尖啸像生锈的铁锯，刮得人头皮发麻。
青璃的灵气护罩在众人头顶凝成半透明光膜，每承受一次冲击就泛起涟漪，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金血渗出来，在光膜上凝成细小的星芒——这是天机阁\"星陨罩\"，用命魂之力加固的防御。
\"左边三十步！\"紫萱突然低喝。
银蛛从草丛里窜回，八条腿疯狂抖动，她立刻拽住血罗刹的胳膊往右侧闪。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棵合抱粗的古松轰然砸下，树干上爪痕深可见骨，堕落神只的身影从树后跃出，黑鳞甲在林间漏下的光里泛着冷光，嘴里淌着墨绿色涎水。
姜道玄的青莲玉佩突然灼热。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刃——那是用镇天塔碎片淬炼的，刚出鞘就泛起青色流光。
堕落神只的利爪带着腥风劈下，他侧身翻滚，短刃划在对方手腕，却只擦出一串火星。
\"皮糙肉厚！\"血罗刹的骨刃从斜刺里斩来，直接削掉堕落神只半只耳朵。
黑血喷溅在她脸上，魔纹遇血疯长，眨眼间覆盖了半张脸，\"道玄，打眼睛！\"
紫萱的银蛛趁机爬上堕落神只的脚踝，毒牙刺入鳞甲缝隙。
那怪物吃痛，甩腿时带起一阵飓风，将紫萱掀飞撞在树上。
姜道玄抓住空隙跃上它肩头，短刃直插后颈——那里是所有生灵最脆弱的地方。
\"嗷！\"堕落神只狂吼着甩动身体，姜道玄被甩飞出去，撞在青璃的护罩上。
护罩应声碎裂，青璃踉跄两步，金瞳里的光几乎要熄灭。
\"青璃！\"白羽的青冥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镇天塔虚影从剑中冲出，将扑向青璃的堕落神只逼退。
他咳着血挡在青璃身前，剑穗上的银铃被血浸透，\"道玄，先解决这只！\"
姜道玄抹掉嘴角的血，青莲玉佩的温度已经烫得皮肤发红。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混沌青莲在苏醒，每一片花瓣都在震颤，像在渴望吞噬什么。\"罗刹，缠住它的双臂！
紫萱，毒蛛咬它的膝盖！\"他大喝一声，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我来开瓢！\"
血罗刹的骨刃化作两道黑影，精准缠住堕落神只的双臂；紫萱的银蛛群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它腿上叮出密密麻麻的红点。
那怪物吃痛，低头去咬银蛛，姜道玄趁机跃起，短刃上的青光暴涨三寸——这是镇天塔残骸的力量，专门克制这些被黑暗侵蚀的东西。
\"噗！\"短刃刺穿了堕落神只的额头。
黑血喷了姜道玄满脸，他却在血雾里笑了。
那怪物的身体开始崩解，黑鳞甲片片脱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最后只剩一颗黑水晶掉在地上，泛着诡异的光。
\"收起来。\"青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这是他们的本源碎片，或许能......\"
她的话被更密集的尖啸打断。
这次不是一只，是七只。
姜道玄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看见血罗刹的骨刃在发抖——那是魔纹过度消耗的征兆；紫萱的银蛛缩成一团，显然刚才的毒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白羽的青冥剑上裂纹密布，镇天塔虚影只剩半截；青璃的金瞳里，光已经暗得像将熄的灯。
\"走！\"他弯腰抓起黑水晶塞进怀里，拽着青璃就跑，\"往东南！
罗刹断左，白羽断右，紫萱探路！\"
密林中的奔跑变成了一场亡命的接力。
血罗刹的骨刃每一次挥出都带起血花，那是她用魔血催发的力量；白羽的青冥剑劈断了三棵挡路的树，剑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紫萱咬破了三根手指，银蛛的复眼里泛着血丝；青璃的护罩时断时续，每次重启都要咳出一口金血。
直到那声轰鸣响起。
为首的堕落神只拍碎了半座山。
碎石像暴雨般砸下，姜道玄的青莲玉佩突然迸发出刺目青光，在众人头顶凝成巨大的青莲虚影。
他能感觉到识海在灼烧，混沌青莲的花瓣每展开一片，就有无数时空碎片被吞噬——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催发金手指的力量。
\"撑住！\"他咬着牙，鲜血顺着嘴角滴在青莲花瓣上，\"这东西吞了时空碎片就能变强，现在......就是它吃饭的时候！\"
青莲虚影开始旋转，碎石砸在花瓣上，像泥点溅在荷叶上般弹开。
堕落神只的攻击撞上来，被花瓣绞成黑雾，反被青莲吸收。
姜道玄能听见识海里传来\"咔嚓\"一声——是混沌青莲的某片残瓣修复了。
\"跑！\"他吼道，\"往青璃指的方向！\"
青璃不知何时站到了最前面，金瞳里重新泛起微光。
她的手指在虚空划出金线，每一步都像踩着看不见的台阶，\"东南方三里，有处地脉裂缝！\"
众人跟着她狂奔，背后的轰鸣越来越近。
姜道玄能感觉到青莲虚影在变弱，他知道这招不能久用——镇天塔残骸还没完全修复，他的鸿蒙神体也没彻底觉醒。
终于，地脉裂缝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谷底腾起的雾气泛着紫金色，是天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
\"跳！\"青璃当先跃下，金线缠在众人腰间，\"地脉能屏蔽气息！\"
姜道玄最后一个跳。
他回头望去，堕落神只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为首者的黑水晶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他突然咧嘴一笑，抬手将怀里的黑水晶抛向空中。
\"接着！\"他大喊。
黑水晶在半空炸裂，爆出刺目的黑光。
堕落神只们顿住脚步，疯狂去抓那些光粒——那是他们的本源碎片，比猎物更重要。
姜道玄趁机跃入峡谷。
风灌进耳朵，他听见青璃在喊什么，血罗刹的骨刃在震动，紫萱的银蛛在嘶鸣，白羽的青冥剑在嗡响。
最后落入雾气的瞬间，他摸了摸怀中的青铜小盒，又摸了摸发烫的青莲玉佩——今天，他们活下来了。
但还没结束。
青璃的金瞳突然亮得惊人。
她在雾气中掐诀，指尖轻点前方的虚无，金线在空气中划出神秘的轨迹。
姜道玄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看见一片朦胧的紫金色雾气，却听见她低低的声音：\"老巢......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