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刘羽看着她,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神情收敛了些,故意摆出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仿佛在探讨什么人生大事:“反正你都要死了,临死前发发善心,要不你亲我一下吧?也算是了却了我这二十年单身狗的一桩心愿,让我死得瞑目。”
“滚啊!你这个变态!色狼!”
少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无耻要求气得浑身发抖,刚刚涌起的些许同病相怜之感瞬间烟消云散。
她哭得更伤心了,泪水汹涌而出,命运为何对她如此不公?不仅剥夺了她的前程,连选择安静死亡的权利都要被干扰,还要在生命最后时刻被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色狼纠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就在她悲愤交加,准备用尽最后力气呵斥他时,刘羽却突然动了。
他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双臂一展,不由分说地就将她从高高的栏杆上拦腰抱了下来。
双脚骤然接触坚实的地面,让她因长时间的悬空和心理冲击而有些腿软。
“你放开我!放开我!”
少女又惊又怒,握紧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拼命挣扎。
但箍住她的手臂如同铁铸,任凭她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反而,刘羽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她的哭闹和海风的呼啸:“别急着死。我问你,你想报仇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入了她被绝望笼罩的心田。
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滞,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刘羽脸上不再是轻浮的调笑,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笃定。
“想!”
这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怨恨和不甘,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怎么可能不想?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些偷走她未来的人付出代价!
“很好。”
刘羽的嘴角又勾起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他低下头,与她对视,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一股莫名的、令人心悸的自信光芒:“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报仇。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白怜月愣住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孔,那双眼睛里没有戏弄,只有一种“我说到就能做到”的强大自信。
理智告诉她这很荒谬,一个陌生人的随口承诺怎能相信?
但内心深处,那被绝望冰封的一角,却因为这匪夷所思的提议和对方眼中的自信,而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
或许……或许这是唯一的机会?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心经历着天人交战。
几秒钟后,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下定了决心。
罢了,反正已经一无所有,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一个吻吗?
如果他能做到,自己血赚。
如果他做不到,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之后再死一次。
想到这里,她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快速地、生涩地将自己的嘴唇印上了刘羽的唇。
触感微凉,带着泪水的咸涩。
一触即分。
“很好,你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刘羽似乎很满意,松开了环住她的手,语气轻松得像完成了一笔交易。
“你叫什么名字?”
“白怜月。”
少女,不,白怜月,低声回答,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一丝羞窘的红晕。
刘羽点点头,不再多言,从容地掏出手机。
那手机款式普通,与他此刻展现的气场有些违和,他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家保姆打扫房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新欧城,黄金区,黄金十中,一个叫白怜月的学生的大学名额被人顶替了。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十分钟以后,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从上到下,一个不漏,都要受到他们应有的处罚。”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理所当然:“另外,白怜月的成绩我觉得上个大新学府绰绰有余,帮我写一份推荐信吧,手续办妥。”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看向目瞪口呆的白怜月,轻松地说道:“等十分钟吧。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有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白怜月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阵恍惚。
顶替她名额的人,她连对方具体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能量巨大,连平日里威严十足的校长都噤若寒蝉,只会劝她认命。
而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行为古怪又轻浮的男人,竟然觉得靠这一通没头没尾的电话,就能在十分钟内解决这一切?
还要让她上大新学府?
大新学府!那可是矗立于这个世界学术之巅的圣地,是无数天才挤破头也难以企及的梦想殿堂,是所有学生遥不可及的终极目标,能进入那里的,无一不是亿里挑一、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子。
就凭这么一通电话?一封所谓的“推荐信”?
疯了,这个人绝对是个疯子,自己刚才一定是被绝望冲昏了头脑,才会相信他的鬼话,甚至……还亲了他一下!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戏弄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站立不住。
她死死地盯着刘羽,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看到的只有平静。
“看看大海吧。”
刘羽没有再继续那个关于电话和承诺的话题,而是将手臂随意地搭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目光投向远方。
夕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向海平面,将漫天云霞和无尽的海水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壮美得令人沉醉。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有些飘渺:“你不觉得这大海很美丽吗?它能吞噬一切,也能孕育一切。为了一些渣滓放弃这片景色,不值得。”
白怜月怔怔地看着他的侧影,又望向那片燃烧般的海天相接之处。
被他这么一打岔,心中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愤懑,似乎真的被这宏大的景象冲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