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秦香兰做了好吃的,或者从国营饭店带了好菜回来,都是让他们躲在屋子里吃的。
这还是头一次,竟然让他们在院子里吃。
那这味道,不全都飘出去了嘛?
虽然不知道秦香兰这么做的原因,但是钱宏飞他们听话呀!
听见了秦香兰的吩咐,钱宏飞立马转了个身,端着自己的大海碗,来到了院子里。
紧接着,钱彩凤也出来了。
然后是钱雪姐妹三个。
最后是秦香兰。
一家人排排坐,在屋檐下面,坐成了一排。
就这夕阳的余晖,大口大口地吃着美味的肉肉。
原本他们没有出来的时候,饭菜的香味儿只是从门缝儿里飘出来一些。
除了住在钱永兴那屋的刘老婆子,其他的老刘家人闻到的味道还能淡一点儿。
可是,等秦香兰他们把碗给端出来以后。
好嘛,老刘家那边的人一下就被这味道给香懵了。反而是刘老婆子那屋,闻到的味道浅淡了不少。
因为一直被刘老婆子催着赶紧吃,吃饱了好回屋。
刘老二和刘老三的几个儿女晚上本来就没有吃饱。
此时闻见了这浓郁的肉香味儿,哪能受得了。
一个个都扒着门缝儿和窗户缝儿,一边看着秦香兰他们吃饭,一边流口水。
“咕咚咕咚”咽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
到后来,口水实在是来不及吞咽了,只能任由其流下来,滴在衣襟上。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个小孩儿的衣襟就全都湿透了。
刘老二的小儿子今年三岁,刘老头给取了个狗蛋的名字。
他是老刘家第三代里面最小的一个孩子。
别看他也是个男孩儿,可是,和刘老大家的刘大宝相比,他其实并不受刘老婆子重视。
老刘家一大堆的孩子,孩子还真的不值钱。
也就刘大宝,作为长房长孙,才得了刘老婆子宠爱。
被惯得无法无天的。
肉香味儿不断地往鼻子里钻,刘狗蛋儿终于被馋得受不了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哇哇!妈!我要吃肉!我也要吃肉!哇哇!妈!我饿!我要吃肉!呜呜呜!”
情绪是会传染的。
刘狗蛋儿这一哭,其他的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刘老二这边,孩子哭得震天响,刘老三那边自然也跑不了。
很快,老刘家这边的哭声就练成了一片。
那声音,简直比发现了刘大宝尸体的那天还响亮。
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管自己要肉吃。
可是他们哪儿有肉啊!
他们家的粮食,都在老太太手里呢!
每天吃什么,可都是她说了算。
再说,他们自己也馋着呢!
实在是被孩子们哭得受不了了,刘老二的媳妇重重地锤了刘老二一下。
“你听听,孩子都哭成什么样了!这可是你亲儿子亲闺女,你就这么忍心听着他们哭啊!你这个当爹的,就不心疼孩子啊你!”
说着说着,刘老二媳妇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都是西沟大队的孩子。
他们老钱家的孩子就能又吃肉又吃虾的。
他们老刘家的孩子,却连一口肉汤都喝不着!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刘老二被媳妇儿这一锤,口水差点儿没兜住,也和自己的儿子一样,打湿自己的衣襟。
擦了下嘴巴,刘老二看了抹眼泪的媳妇儿一眼,颓然地坐在炕边儿,讷讷地开了口。
“我能不心疼吗?你都说了,那可都是我亲儿子、亲闺女!可是心疼我也没办法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粮食都在咱妈的手上。每天吃什么吃多少,那都是她说了算的。我倒是也想给孩子们吃点儿肉,可是我做不了主啊!”
听着刘老二这一番话,勉强憋着才没有哭出声来的刘老二媳妇儿是真的憋不住了。
“哇”一声哭了出来。
一边哭,一边双手用力捶打刘老二。
“刘老二!你个窝囊废啊你!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
我怎么当初就那么想不开,嫁给你了呢!
孩子想吃点儿肉你都没办法,你还能干点儿啥!啊?你还能干点儿啥?
你看看人家对面儿,就是丫头片子都能大口地吃肉!
你看看你儿子!
他可是将来的给你们老刘家传宗接代的儿子啊!
连口肉都吃不上!
刘老二,我不管你今天用什么办法,总之必须得让我儿子吃上肉!
要不然,我、我······”
被媳妇儿一下又一下锤在身上,又一声又一声被媳妇儿质问着,还是不是个男人。
刘老二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可是,让他去弄肉,他也没有那个本事。
只能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自己媳妇儿,闷声怒吼。
“你什么?你想干什么?你儿子想吃肉?我还想吃肉呢!你管我要,我管谁要去!老子今天就整不来肉了,你能咋的吧?!”
刘老二一边吼叫着,一边重重地在炕沿上锤了一拳,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媳妇儿。
刘老二媳妇儿也没有想到,刘老二不光用了大力气推搡自己,还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样地瞪着自己,情绪彻底地崩溃了。
也重重地锤了一下炕沿,怒瞪着刘老二。
“我能咋的?刘老二,今天你要是不能让我儿子吃上肉,我就和你离婚!
我带着儿子和闺女回娘家,你自己在家吃那破白菜帮子吧!”
刘老二想过自己媳妇儿可能会说一些难听的话,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他媳妇儿竟然会和他说离婚。
在他的印象当中,只有没有能力的男人,媳妇儿才会和他提离婚。
他媳妇儿现在和他说离婚,这无疑是在打击他男人的自尊!
只是对他男人尊严的践踏!
于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男人竟然想都没有想,就扬起了手臂,重重地给了自己媳妇儿一巴掌。
“你他妈的敢和我提离婚!我看你活够了是吧?敢和我离婚?我他妈的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