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太医们退下，林玲的目光缓缓扫过永和宫主殿内噤若寒蝉的众人。
只一眼，她便察觉了不同。
那些由于德妃禁足而撤下的宫人们，现在已经重新回了德妃身边伺候。
至于在禁足期间内务府派来伺候德妃的宫人们，则是全都不见踪影。
至于他们的去向？
林玲也不用费心猜。
想必是因着之前的事，还在慎刑司里没出来呢！
林玲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接着，她抬手用指尖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在外人眼里，她是忧心德妃的病情，以至于试图按压太阳穴让自己强行打起精神。
但实际上，林玲现在在苦恼自己该如何合理地略过审理德妃此事。
至于原因，就是因为她发现在这件事上，她最好就是不要沾手。
一旦沾了，她可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林玲还在思考该怎么办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林玲脑海中响起。
【千丝万缕，却摸不着线头。】
系统以为林玲不知道是该从何下手，不由得有感而发。
【......你这一搅和，我原本有些头绪，都被你打断了。】林玲不禁幽幽道。
【欸！是吗？】系统非常惊讶，【你居然有头绪？】
【能暗算到德妃，且能德妃的永和宫中下手的，掰着指头数也没几个。随便排一排，大致就有数了。】
【这不好说！万一是德妃在病中失算了呢？】系统不赞同道，【这阴沟里翻船的事也不少见。】
【可现在德妃周围全是德妃她自己的心腹。】林玲强调道。
【可如芸不就是......】
系统及时刹住了话头。
林玲无奈地瞥了一眼系统，【如芸到底是在德妃入后宫没多久就跟着的。在德妃那，还是有些脸面。】
【而且，我也没让如芸做些什么，就让她老老实实地跟着德妃。以德妃为主，让德妃信任她。若是这样，德妃都怀疑如芸这个“全心全意为她好”的宫女，那德妃怕是装备了“读心术”。】
【至于其他人，她们安插卧底的方式谁知道呢？反正依照德妃的性子，凡是被她察觉出来的，基本上能清走都清走了。剩下的，要不是真心向着德妃的，就是“本本分分”做事的。】
【当然，不是没有你说的那种可能，但在我看来概率还挺小的。】
林玲顿了顿，【毕竟，德妃一向心思缜密。她自己对自己有多少“敌人”，知道的也是一清二楚！在她最虚弱的时候，你说她难道不会做好防备吗？】
听完林玲的分析，系统若有所思，【那......你怀疑谁？】
【当然是和德妃结了大仇的章佳嫔，以及想对我出手却一直没找到机会，所以另辟蹊径从德妃下手的平妃。】林玲带着一丝笃定道。
【啊？】
听到是这两个人选，系统一时间疑惑不已。
若说联想到章佳嫔身上倒也还算合理，但想到平妃身上就有些离谱了。
平妃和德妃又没什么特别的恩怨，她没必要一直揪着德妃不放吧？
【平妃不至于吧？德妃素来与她无冤无仇的。她怎么对人家德妃下两次死手，还都是奔着打算彻底摁死德妃去的。先不说她为何不怕德妃出手反击，就说她未免太看轻德妃了吧？直接把德妃当成软柿子，搓圆捏扁。】
系统搞不清平妃在想什么，居然逮着德妃弄，这让它作为一个局外“统”都对德妃抱有同情了。
德妃这也是无妄之灾啊！
对于系统的想法，林玲嗤之以鼻，【有什么至于不至于的，平妃这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想给我做局罢了。】
【再说了，她对德妃下手，一来可以借此对我下手，二来可以把章佳嫔绑死在她的船上，何乐而不为呢？】
林玲在脑海里戳了戳系统，【你啊！就是安逸日子过多了！】
【什么嘛！】系统不满地抗议道。
林玲不再理会它，缓缓放下揉按太阳穴的手，脸上恰到好处地换上一副经过短暂“崩溃”后，勉力支撑起来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如芸身上：“如芸，你是德妃妹妹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你先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嗻！” 如芸应声，立刻双膝跪地，姿态恭谨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
“回禀皇贵妃娘娘，主子因着身体不适，在戌时三刻便已歇下。是奴婢亲自服侍主子宽衣就寝，当时主子虽有倦意，但神志清醒，并无不适。待主子睡稳后，奴婢便依照规矩退至寝殿门外守夜，寸步未离。”
她停顿了一下后，语气非常肯定地说道：“期间，殿内一直十分安静，奴婢并未听到任何异常的响动。”
“直到……直到将近子时，” 如芸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颤抖，“殿内……殿内突然传出一声像是……像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奴婢当时心头猛地一跳！唯恐是主子不慎跌落床榻，便立刻推开门冲了进去！结果奴婢绕过屏风，就见......就见主子口吐鲜血的倒在地上。”
“然后奴婢......奴婢就大声唤人了。”
听完如芸的叙述，林玲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这像是说了，又仿佛没彻底说清楚。
不过如芸的意思，她明白了。
反正和她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就是这事她能不沾就不沾。
林玲微微点了点头，佯装出一副刚想接着问，但身体似乎极为不适的模样。
侍候在她身边的董佳嬷嬷见状，连忙说道：“娘娘！既然您身体不适，这事不如交给奴婢来查吧！您好生休息一下吧！”
董佳嬷嬷这话正合林玲的意，但林玲就算要当甩手掌柜，也不能当得那么干脆。
“可是德妃妹妹......”林玲似乎放心不下，她往屏风处望了望。
“娘娘，奴婢办事您还不放心吗？”董佳嬷嬷柔声劝道，“如今夜已深了，您还是先回宫歇着吧！这边有奴婢盯着，一有消息便立马派人告知您。”
林玲装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抵不住身体上的不适，她点了点头，“也罢，那就有劳董佳嬷嬷了。德妃妹妹的事就全靠你了。”
说罢，林玲在董佳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董佳嬷嬷示意宫人上前，将林玲搀扶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