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同平妃娘娘派来的宫女说了。”何昌恭敬地向太子回禀道。
“嗯。”太子微微颔首，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书卷，似乎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一般。
见太子不说话，何昌想起那小宫女带得话，他忍不住大着胆子朝太子说道：“殿下，其实平妃娘娘的话，未尝没有可取之处。”
太子抬眸看向何昌，“怎么？你觉得此刻孤得捏着鼻子替平妃扫尾？”
听出太子话语中的微妙，何昌连忙跪伏在上，“奴才不敢，只是……只是平妃娘娘到底是您的姨母，奴才担心东窗事发后会牵扯到您。”
“是啊！她是我的姨母，”太子将手上的书缓缓放下，“孤那个姨母，也是觉得她是孤的姨母。”
何昌闻言心里一惊。
不管自己的话在何昌心里激起了多大的波澜，太子自顾自地说道：“有些时候，太把自己当回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意识到自己越矩的何昌不禁缩了缩脖子，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奴才……”
没等何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太子就出言打断道：“你退下吧！”
何昌有些犹豫，他想和太子呈明一下自己绝对没有替主子做主的意思，但用余光瞄见太子已经重新拿起书本。
他心里明白太子这是已经不想再理会他的意思。
刚刚已经因为斗胆发言，让太子殿下敲打了，他又怎么还能继续犯同样的错。
于是，何昌选择乖乖听从太子的吩咐。
“……嗻，奴才告退！”
听见殿门被合上的声音后，太子将自己手上的书，直接丢在了桌上。
平妃可真是他的好姨母啊！
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后宫搅动风云。
太子真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过不得安生日子。
胤禵那事，他就已经对胤禛不住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年幼的胤禵出手。
虽然在他出手善后下，汗阿玛没查出什么，但并不代表汗阿玛心中不清楚到底是谁做的。
因着太子妃还未嫁进来，汗阿玛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太子叹了口气。
他都特意派人去向平妃传话了，让她好生在后宫待着，莫要再在后宫中掀起波澜了。
可他这位姨母，极其有“主见”，完全不听他的嘱咐。
如今奔着要德母妃的命，来以此陷害皇贵母妃。
太子对此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知道平妃是好意，可胤褆、胤祚与他斗来斗去的原因，从来都不是因为皇贵母妃。
而是，因为汗阿玛。
就算斗倒了皇贵母妃，胤祚失势，汗阿玛也会扶起其他弟弟起来。
所以，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就如汗阿玛所愿，维持一个相对平稳的局势。
但奈何……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都是扯着为他好的大旗啊！
但未免也急迫了。
现在已经把他架在这了，与其帮他那个好姨母扫尾，不如就由着她自生自灭吧！
要是在各位妃母的“围剿”下能平安脱身，那就是她的本事。
要是不能……
说不定，汗阿玛也能太子妃顺利嫁进宫中。
想到这，太子突然嗤笑一声。
他在怎么忘了呢？
太子妃如今还在守孝。
于所谓的礼法不合。
罢了，这个姨母没了，还有下一个姨母，反正都是源源不断。
太子眼神微暗。
人心不足蛇吞象。
现在事态都不怎么受他控制。
未来，他也不知道会如何发展了。
汗阿玛，如果您发现有一天局势不受您控制时，您又该如何呢？
太子的目光缓缓望向乾清宫的方向，似乎想透过层层宫墙看向康熙。
看向这个将他们当做棋子，一手操控出这个局面的人。
——
康熙直接将棋子下在棋盘上。
坐在他对面的长生，见康熙将棋下在这，不由得露出一副苦恼的神情。
康熙从棋罐中捻起一枚黑棋，见长生迟迟未将棋子落下，笑言道：“才到这？你就不知道该怎么下了？”
“汗阿玛棋艺精湛，非我所能及也。”长生文绉绉地说道。
原本他话若是落在这，也算是恭维了一番康熙。
但长生还接着说道：“不过，汗阿玛您也知道，儿臣于棋艺一事实在说不上好。不如，您叫二哥来陪您下？”
康熙抬了抬眼皮。
长生的课业都是他盯着的，他能不知道长生棋艺如何吗？
他要是真想下棋，还用长生提议保成？
再说了，他若真想和保成以外的孩子们下棋，他大概会找喜欢剑走偏锋、出其不意的胤祚下。
哪里会选长生，这个和胤褆几乎可以并列为他最不想与之下棋的孩子。
说来也是怪，长生和胤祉明明是同胞兄弟。
胤祉棋艺在兄弟们也就略逊保成，可长生的棋艺却可以排在末尾了。
基本上是漏洞百出。
康熙和他下都觉得没意思。
因为太容易了。
虽然长生的话不怎么中听，但康熙知道长生大约是和胤褆待久了，变得大大咧咧，在他面前说话也变得口无遮拦。
作为一个好阿玛，康熙也没太计较长生的话。
“怎么？你陪朕下棋，还推三阻四吗？”康熙淡淡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哥向来不如你清闲。”
长生微微抿了抿唇。
他知道，汗阿玛这是在暗指他与大哥最近都不怎么“动弹”的事。
现在在“三足鼎立”的局中，他们一派几乎隐形了。
但长生觉得他必须要为他和大哥叫声冤。
二哥和六弟那手段，他们哪里敌得过？又哪里是对手啊？
虽然他们是兄弟中最早参与朝政的人，但太子一派和胤祚一派又不是吃干饭的。
太子一派有重要的大臣在朝廷上，胤祚那一派有不少手握实权的宗室。
他们两个都没处理过多少事务的阿哥，哪里干得过“身经百战”的大臣宗室们。
再说了，他们这边的大臣被打压得都喘不过来了。
汗阿玛也不帮扶一二，就看着这些人给他们这一派使绊子。
想起大哥背地里和他一起蛐蛐汗阿玛的话，长生现在是越想越觉得大哥真是见解独到。
日后，他们兄弟要是干不下去了，一同去茶楼做个说书先生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