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收到来自宫外地喜讯后，就打算去找胤祚商议。
他刚一出门就碰见了正蹲在他院子门口的胤禟和胤?。
胤禩脚步一顿，疑惑地向他们问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胤禟见他出来，缓缓起身，一边拍了拍他那蹲麻的腿，一边压低声音道：“我们在蹲四哥。”
“四哥？”胤禩一愣，随即看向隔壁院子。
只见隔壁院子一片平静，他收回视线，转向胤禟和胤?道：“你们没事蹲四哥干嘛？”
蹲就算了，还跑他院子门口蹲着，差点吓他一大跳。
“还不是最近四哥神神秘秘的，”胤?微微侧过头，用手挡着嘴，“我们就想看看他要干嘛！”
“……让宫人们蹲不也一样吗？”胤禩抿了抿唇，“你们这样，像是生怕四哥发现不了一样。”
胤禟和胤?两个阿哥这么大剌剌地守在他门前，四哥院子里只要有一个眼色的宫人，怕是早就去给四哥报信了。
还不如换成一个面生的宫人守着呢！
至少不会被发现。
胤禟知道胤禩的意思，他凑近胤禩道：“放心，我们没蹲多久，而且四哥现在估计自己都自顾不暇，也没空搭理我们。”
四哥？
自顾不暇？
“怎么说？”胤禩微微挑了挑眉。
见胤禩来了兴趣，胤禟拉着他和胤?一同挤到了墙边，然后兴致勃勃地说道：“今早，德母妃给四哥送了一件自己亲手做的常服呢！这事整个阿哥所都传遍了。”
“送了不就送了呗！”
胤禩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结果就这事，不免有些失望。
他抬步欲走，却被胤禟和胤?一同拉住。
“八哥，是德母妃给四哥送东西欸！”胤?晃了晃胤禩的手，强调道。
“这有什么好出奇的，就算四哥和德母妃关系一般，但终归是母子！送件自己做的不是很正常吗？”胤禩回道。
胤禟用肩膀撞了一下胤禩的肩膀，“八哥，德母妃又不是其他母妃们。”
他看了看周围，低声道：“肯定是有事需要四哥去做。”
“是啊！八哥，都说无事献殷勤……咳，”胤?意识到自己的话存在歧义，连忙改口道，“反正这里面怕是不简单。”
胤禩看了看左右两边的胤禟和胤?，“你们想多了吧？也许没那么复杂，单纯就是德母妃彰显公平，便给了膝下儿女一人一件而已吧？”
“这事也不仅只有我们觉得，”胤?一脸严肃道，“我敢打赌，四哥现在自己心里估计也没个把握呢！”
胤禩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声音，“哦？你如何判定？”
“这还用判定，”胤?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侃侃而谈道，“四哥今日整个人都板着脸，仿佛上书房的众人都欠他银钱一样，一看心情就不好。下课后，也行色匆匆，都不和我们一道回来。怎么看都怎么反常！”
“是吗？光看这一点，也有可能是课业没完成吧？”
胤?捏着下巴，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最主要的是，今日的四哥和平日淡定自若的四哥，差别超大的！”
“咳！”
“咳咳！”
“我跟你们说，你们都别不相信，我胤?的直觉可是超准的！没有兄弟能逃脱我的法眼！”胤?自顾自地说道。
“咳咳咳！”
“咳咳咳咳！”
“你们咳什么？莫不是昨夜着凉了？”
察觉到接连不断地像是在警示什么的咳嗽声，胤?一边诧异地转向发声处，一边说道。
只见胤禟正用手捂着额头，一脸无奈。
他疑惑地望向了胤禩。
胤禩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转头。
胤?缓缓转过头，发现胤禛正站在他背后幽幽地看着他。
见他望过来，僵硬地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
胤?直接被他吓得往后趔趄了几步，用手指着胤禛，“你！你！你！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妖怪？怎么还扮成四哥的模样？”
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脸色大变，“你……把四哥咋了？”
“四哥——”胤?作势要转身跑向胤禛的院子里。
胤禩伸手拉住了独自一人演完了一出戏的胤?，尽管不知胤?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真被吓到了。
他出声安抚道：“好了，十弟，你面前这位就是刚刚没少被我们议论的四哥。不是什么妖怪，就算有妖怪，我们也是龙子，它近不得我们的身！”
“说得有道理。”胤?慢慢停下了自己要逃窜的脚步。
胤禛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胤?的一连串表演。
别说，他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看着胤?耍宝后，倒是消了不少。
被胤禛盯着的胤?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发觉到胤禛那探究的眼神后，他默默地往胤禩身后挪了挪。
胤禩见状，也往前站了一点，替胤?抵挡住来自胤禛的视线。
为了转移胤禛落在胤?身上的注意力，胤禟直接朝胤禛问道：“四哥，对于德母妃给你送礼，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你在问我？”
胤禛微微歪了歪头，要不是胤禟与他对视，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哪有人会直接找上当事人问八卦的？
很不巧，胤禛今日就遇到了。
只见胤禟无比理直气壮地说道：“那不然呢？”
“……”胤禛抬了抬眼皮，看着胤禟这个欠扁的样子，他有些不想回答。
“四哥，你不说出来，闷在心里也没用！还不如说出来，让兄弟们给你琢磨琢磨！”见胤禛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胤禟双手环胸，微微抬了抬下巴，“至少比你在那琢磨半天琢磨不出个所以然。说不定，还会导致和德母妃的关系更加恶劣好一点吧！”
胤禛知道胤禟说得有道理，但胤禟这说法实在有些气人。
胤禩看了看周围说道：“进屋再说吧！这里人来人往，也不方便！”
胤禟闻言直接就走进了胤禩的院子里。
胤禛犹豫了片刻，也迈出了脚步。
胤?见两位哥哥都走了，八哥却还在原地不动，不由得有些困惑。
胤禩捏了捏他的脸，朝小常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就拉着胤?追上了胤禛和胤禟的脚步。
*
*
“额娘，那您给四哥也送了吗？”九格格果西楚喀不假思索道。
收到德妃亲手缝制的衣裳，九格格很是开心。
于是，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她就扯到胤禛头上了。
这话刚一出口，九格格就意识到了不对，哪怕她不常与德妃、胤禛相处，但也知道德妃和胤禛之间那不可言说的复杂。
毕竟，后宫传遍了。
虽然没人会在她面前嚼舌根子，但这个可是在后宫闻名的事。
而且，每逢过节她来永和宫时，德妃和胤禛两人之间那尴尬的氛围，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可以说，她想不知道都难。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她要想办法补救一下刚刚嘴快的话。
可不知道是不是太突然了，九格格感觉自己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想补救却又不知从何补救。
一旁的七格格布耶楚克听到九格格这脱口而出的话，她拿着筷子的手不由得一抖，将原本夹好的菜给抖掉了不少。
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自然，七格格将错就错地将筷子收回。
哪怕根本没夹到菜。
顾不上尴尬，她悄悄地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一下九格格。
自知说错话的九格格有些羞愧，感受到七格格这动作，像是才想起来，这桌上除了她与德妃外，还有第三个人。
她连忙将带着求救意味的视线投向了七格格，[姐姐，怎么办？]
面对九格格求救的眼神，七格格用眼神回道：[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这话？]
[我也不知道，就……就是顺口了。]九格格皱起脸。
[你呀！你呀！]
七格格给了九格格一个无奈的眼神后，刚想出声缓解现在莫名有些尴尬的氛围，就听到德妃说道：“那当然送了！胤禛到底也是你亲哥哥，本宫的亲子，本宫也不至于分得那么明白。”
此言一出，七格格和九格格俱是一愣，不禁面面相觑。
这难道是幻听吗？
还是说她们没听错？
七格格看着正慢条斯理用膳的德妃，小心翼翼地说道：“额娘，您刚刚……说话了？”
九格格顿时瞪大了双眼，连忙用脚碰了碰七格格。
有这么试探的吗？
这是生怕额娘察觉不出她们的惊讶啊！
“额……额娘，姐姐的意思是，您真的给四哥送了？”九格格有些磕绊地说道。
一说完，她就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她这话也没好到哪里去！
德妃看了看坐在她左右两边的两个女儿，佯装未察觉到她们的小动作，微微颔首道：“是啊！这还能作假吗？”
瞧着有些呆滞的两个女儿，德妃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嘴角噙着笑道：“不过就是送个东西，你们有必要那么惊讶吗？”
可额娘，您平日里就没给四哥送过什么东西吧！
七格格和九格格不由得在心里呐喊道。
她们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相同的想法后，又移开了视线。
“主要是额娘您一向不爱与四哥……打交道。”七格格委婉地说道。
比起不爱打交道，德妃更多的时候是完全不想理睬胤禛。
所以，哪怕这话其实从字面意义上看已经不算委婉。
但七格格还是觉得这话对于用来形容德妃和胤禛之间的相处，已经是很委婉很委婉了。
“瞧你这话说得，”德妃一脸不赞同道，“本宫平日里与你四哥之间有那么剑拔弩张吗？”
不止啊！
你们之间用剑拔弩张形容，还是太“浅”了。
七格格在心里回道。
比起常年待在慈宁宫的九格格来说，自幼养在德妃膝下的七格格对于德妃与胤禛之间的氛围，感受颇深。
直到现在为止，七格格还是难以想象德妃居然给胤禛也送了她亲手做得常服。
哦！不对。
应该说是七格格完全没想到德妃居然会亲手给胤禛做衣服。
简直是变天了。
难不成额娘有求于四哥？
想到这，七格格抿了抿唇。
不是没有可能，可……
现在也没什么事啊？
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七格格开始心里琢磨起来。
九格格见七格格不出声，便尴尬地笑了两声，生硬地转移话题道；“额娘，您怎么突然想着要给我们做衣裳了？”
“反正本宫待在宫里也没什么事做，”德妃不以为意道，“再说了，给你们一人做一件，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额娘，这做衣裳可最是熬人了，”九格格顺势关切地说道，“您可得注意身体。”
“本宫知道，反倒是你！”德妃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九格格，“本宫今日见你，怎么感觉你整个人都清减了些？最近，是没好好用膳吗？还是宫人们……”
“额娘！瞧您这话说得！哪有有宫人敢怠慢儿臣！”九格格担心德妃口快说了什么比较逾越的话，便急忙打断接话道。
要知道，她现在可还在慈宁宫住着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虽说现在这宫里，除了她们母女以外都是亲信，但保不准就漏出去了。
有些话私下说说无妨，但要是传出去，德妃私议太后的罪名就打不住了。
德妃被九格格抢话，也没有什么恼意，她知道九格格的意思。
比起之前养在她身边的布耶楚克和一直养在皇贵妃身边的瑚图里来说，常年在慈宁宫生活的果西楚喀，凡事都有些小心的过头了。
想到这，德妃不免有些心疼。
瑚图里，依照她和皇贵妃的关系，只要她不嫌麻烦，她就算是天天去承乾宫探望都可以。
布耶楚克就更不用说，之前一直养在她身边。虽然现在去太妃宫里生活，但她也大了，可以时不时地来永和宫和她一起用膳。
德妃也就当布耶楚克像阿哥们一般，长大后就去了“阿哥所”。
但果西楚喀不同，因着她养在慈宁宫，作为妃嫔的德妃也不好三天两头的往慈宁宫跑，打扰太后。
再加上，后来永和宫发生了太多事，她有时候都抽不开身去慈宁宫看果西楚喀。
结果不知不觉间，德妃就错过了果西楚喀的成长。
如今，看见果西楚喀这般小心的模样，德妃心中更是酸涩不已。
她抿了抿唇，轻声问道：“那衣裳你试过没，可还合身？”
见德妃不执着于刚刚的话题，九格格在心里舒了口气，点了点头，朝德妃撒娇道：“额娘做得自然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