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聊过之后，巴图尔愈发感到奇怪，方秋水不仅没有带着他一起办事，夜不归宿的次数反而还多起来。
“我去见朋友，不方便带你。”
“你的朋友我不能认识吗？小水，你既不告诉我在外面做什么，也不让我知道你在跟什么人见面。”巴图尔神情委屈，话里满是无奈，“我多担心你啊！”
听着这个卖惨一般的腔调，方秋水啧一声，“少来，你这招对我不管用。”
巴图尔还来不及继续耍无赖，方秋水撇下他离开，只给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看巴图尔一脸郁闷，边上的杜默和桃儿面面相觑，并不是很能理解，自家世子为什么非要缠着方秋水一起去。
“爷，以前在王府您都很少去找姑娘呀。”
旁边的杜默大惊失色，想要去拦桃儿已经来不及，只能僵在一旁看着。
“桃儿你来评评理。”巴图尔面上没有异样，“小水去办事不带着我，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她是不是没把我们当成自己人来看待？”
桃儿歪着头冥思苦想，杜默在旁边忐忑得不行，就怕桃儿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可福晋说姑娘有本事，让我们都听姑娘的话。”桃儿头头是道，“姑娘不让爷跟着去一定有她的道理！”
巴图尔原本还想忽悠桃儿，没想到她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而且来到这边以后，爷总缠着姑娘，以后姑娘嫁人——？！”
桃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杜默捂住嘴巴带走。
来到隔壁厨房，杜默才把人放开。
“干什么呀？”
“桃儿，你在王府也有四年了，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就不怕祸从口出？”
“在姑娘面前可以说，在爷面前为什么不行？”
杜默傻在原地，“你跟姑娘说过这种话？”
“没有。”桃儿摇头，“可姑娘跟我说，平时我想说什么都行，没有那么多规矩要守。”
杜默不由抓耳挠腮，桃儿不是生在王府的人，很多事情和规矩确实不懂，要不是当年被巴图尔撞见她卖身葬父带回府，现在早不知道被卖到哪家青楼里去了。
“不能说？”看杜默这个反应，桃儿顿时有些不安，“那以后我不说了。”
杜默在心里叹气，“桃儿，姑娘先前立规矩，是因为外面局势不好，那些事情太复杂你不懂没关系，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
“什么？”
“爷和姑娘的事情，你绝对不要去过问，就是爷亲自问你，你也只需要回答不明白就好。”
桃儿连连点头，即便她还不理解为什么规矩要听又不能完全听，但还是明白过来，杜默跟自己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
二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巴图尔已经不在大堂，桃儿端着新沏好的茶去后院，果然见到巴图尔坐在那里。
茶刚放下，巴图尔先开口说话，“桃儿，你刚才没说完的话，现在继续说。”
桃儿抱紧怀里的托盘，她偷偷看一眼巴图尔，发现对方正和颜悦色地望着自己。
“我，我不记得了。”桃儿摇着头，垂下眼去没敢再看人。
“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前几天小水才夸你记性好，很多字学一遍就会了。”
“姑娘说些哄人开心的话而已，我还没学会多少字。”
巴图尔并不想为难人，更知道桃儿这个反应必定是被杜默说过，“行了，不用候着我，去休息吧。”
半个月下来，方秋水连学校也不怎么去了，常常一走就是两三天，有时候甚至四五天都没有消息带回来。
巴图尔再也坐不住，找人给方秋水带话，最后却得到一个有事在忙的答复。
陆公馆前人来人往，巴图尔和一个朋友站在门口，两人刚被告知不能进去。
“抱歉啊，没想到我说话也不管用。”
“不是你的问题。”巴图尔笑着拍拍朋友的手臂，“走吧，我请你去喝茶，劳烦你今天跟我跑一趟。”
临走前，巴图尔回头看一眼陆公馆的招牌，他很清楚是自己被拦住，根本不是因为朋友说话不管用。
是夜，无人的走廊里，人影从假山后面爬出来。
对面传来人声，巴图尔不慌不忙地理理衣袖，气定神闲地走进廊下，路过的人低着头过去，脚步一丝停顿都没有。
等人走远后，巴图尔才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这里看着已经是戏园子的后厢房，几乎不会有客人往这里来。
他挑了条偏僻的小路走进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方秋水。
戏园子被英国人接手后，曾经被扩建过，最后才变成现在的陆公馆，巴图尔逛了一个时辰，始终没有见到方秋水的身影。
“少班主又发作了。”
“是啊，真吓人。”
“唉，希望这种日子快些过去才好，否则我们也没有出头之日。”
说话声渐渐远去，巴图尔躲在暗处，他回头去看那几个下人来的方向，发现自己还没去过那边。
少班主应该是戏园子里说得上话的人，按照小水的本事来看，说不定她就在那边。
巴图尔快步往那边过去，随即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十分偏僻的院子外，不等他弄清楚情况，里面传来一阵摔碎东西的声音。
动静接二连三响起，似乎是有人在里面打砸东西。
巴图尔悄悄摸进去，声音越来越大，其中隐约能听到熟悉的声音。
“元洲，你再坚持一下，挺过最后半个小时就好。”
劳元洲痛苦的嚎叫声响起，他推开面前的方秋水，反手将桌上的花瓶推到地上，紧接着趴在桌上祈求，“你给我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求你了！”
方秋水过去把人拽起来，她不由分说，“回榻上去。”
劳元洲挣扎两步，又拉住方秋水跪倒在地，他死死地抱住方秋水的双腿，“不行，别给我，你帮我，你帮帮我！”
方秋水用力把人扯起来，不想劳元洲突然发作要推开她，方秋水早有准备，紧紧地将人按住没让他发力。
劳元洲重复地祈求方秋水，让她把大烟拿出来给自己。
【宿主，黑瞎子在你的三点钟方向。】
闻言，方秋水心下一沉，她毫无预兆地回头去看，视线随即和满脸错愕的巴图尔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