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周家老宅院子里的红灯笼依然亮着,喜庆的氛围愈发浓厚。
大部份的房间已经熄灯了,佣人们也已躺下。
只有老爷子书房的灯还亮着,棋局刚落幕。
周爷爷笑意未散,精神抖擞地拍了拍孙子肩膀:“必君啊,结婚是大事,瑶瑶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你总归要多包容些,因为你喜欢她,所以爷爷也喜欢,爷爷向来相信你的眼光。”
周必君面带笑意,沉稳应声:“我知道,爷爷您早点休息,时候不早了。”
送老人回房以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有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窗外的风掠过覆满积雪的松柏,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周必君脱了外套,松开领带,打开酒柜拿过酒杯,随手倒了一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中轻晃,散出淡淡的香气。
他喝了几口,坐在窗前沙发里,望向窗外夜色陷入了沉思,那种寂静像一张无声的网,慢慢把他裹住。
温瑶的笑容,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十年前某个夏季的午后,宴会厅的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她的发梢。
那天,她穿着一袭浅蓝长裙,端着香槟站在人群之外,眼神里有种不合年纪的倔强与明亮。
那一刻,周必君感觉自己心里有个角落忽然被照亮,他遇见了他的白月光。
那是少年时的悸动——干净、直接、不带任何算计。
从那以后,他就围绕在温瑶的身边,对她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可如今再回想,她的笑容仍旧好看,但她提出的要求,却无异于杀人诛心。
“周必君,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是可以为对方去死!我还没有让你去死呢,这么一个小忙,你帮不了吗?那你爱我什么呢?”
“……”他无言以对。
最终,周必君妥协了,答应了这场充满算计的婚姻,也愿意当炮灰。
只是因为他想再赌一次,赌她会回头,也赌谢风辞不会惯着她,不会任由她摆布。
两人的相遇像隔着玻璃的一场烟火,美得遥远。
深夜,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喉咙被烈酒灼得发烫,可心里的凉意仍旧未散。
“为什么要这样呢……”他低声喃喃。
他知道温瑶的心里装着谢风辞,以前她说,她喜欢一个男人,叫季宴礼。
周必君当时都是没有危机感的,因为毕竟俩人之间不可能,季家是军工世家。
可现在……命运仿佛在开玩笑。
身后的桌子上放着一些婚礼请柬,烫金的字样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
周必君侧目,盯着它们看了许久,手指摩挲着酒杯边缘,最终又倒了一杯酒。
他喝得很慢,一口接一口,每一口都压不下心里的酸楚。
窗外传来虫鸣,夜色静得可怕。
他起身,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孤单、安静、沉默。
“温瑶……”轻唤一声,语气里藏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与苦涩:“我是爱你的。”
他原以为,只要时间够久,付出够多,她便会看见。
却没有想到——她的眼里,从来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和季宴礼在一起。
他甚至怀疑那场爆炸与温瑶有关。
这一夜,威士忌的酒瓶见底,他的心也被空了。
低头苦笑,轻轻揉了揉眉心,躺在椅子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