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多年锻炼出的警惕性,让张海客猛的回头,眼疾手快的就像拽住往下掉的乌衯。
但是在二人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张海客感觉手一滑,而乌衯感受到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
“!”
差了几厘米没握到,右手手套还给扯掉了,又冷又怕的情绪让乌衯肾上腺素飙升,右手慌乱间突然爆发力气死死扒住了洞口的地面。
雪水融化的温度冰冷又润滑,眼看着乌衯整个人又在往下滑。
张海客急忙趴下身,重新找了个好借力的姿势再次朝乌衯伸出手,乌衯费力的举起空出来的左手,努力的向上伸直。
在张海客即将握住的时候,整个地面都好像下坠了一样,她人往下一滑,那原本要交握的手再次错失机会。
“……”
**的老天,这个时候你给我搞什么阴差阳错,我现在性命忧天啊!!我*你*,傻叉!
乌衯满身汗,看着眼里带着骇然的张海客,她快速骂了一句,“大爷的,拉住啊,别再手滑了。”
说罢,腹部核心再次使劲儿,乌衯整个人费力往上靠自己握住了张海客垂下来的手。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肌肉记忆控制的张海客给拉了上去。
“我真服了,这雪山克我啊?刚来就给我这么大个见面礼!!”
乌衯大口喘着气,但还是拉着张海客快走了几步避开那突然出现的空洞。还好用血作弊了,不然在那洞里往下滑,她和顺畅的粑粑有什么区别。
她往前走了几步,实在是没力气了便整个人瘫坐在雪地里。
刺激,太刺激了!!搁着拿她当畜生整呢?!
乌衯抬起右手往自己的耳边挥了挥,带着血腥气的味道好似驱散了一直纠缠她的鬼语。就是感觉右手食指空落落,凉嗖嗖的,有一种夏日到家脱掉束缚的轻松之感。
借着雪地反射的白光,乌衯狐疑的看去,这一看完的下一秒,就让她抽着凉气眼泪狂飙。
我靠靠靠靠,指甲盖掀翻啦!!现在正随着凌晨的晚风在空气中荡漾呢~
迟来的反射弧让痛意缓缓升起,甚至愈演愈烈,乌衯又不敢哭的太大声,怕自己变成绵绵沙的小料。
但那种凉嗖嗖的感觉一直从指尖传来,她右手抖着,连带着指甲盖都颤颤巍巍的摇摇欲坠。
张海客拧着眉看着乌衯被冻住的鲜红食指,抬眼看了下她的表情,随后下定决心。
“五五,你看那边是什么?”
“我看你个头啊,痛死了!!快走啊!”
乌衯没有配合,手实在太痛了,比在张家古楼划破自己脖子还痛。
大爷的,贼老天你给我等着!!
她哭的眼泪婆娑,但张海客深呼一口气,眼疾手快的把乌衯掀翻的指甲盖往回一按。
但这里是雪山,温度极低。
乌衯的食指只在最开始崩开那一刻流出了血液,随后便被极低的温度给凝固住。
鲜红的食指上全是血液冰碴,张海客的这一按无异于是雪上加霜。一股疼痛无比的感觉传递到大脑,乌衯差点两眼一翻就过去了。
“……”
乌衯疼的没力气骂张海客,也没力气继续走,她整个人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骨朵,马上就要败了。
“忍一忍五五,我背你往前走。”
张海客捞起乌衯,他们的装备多数都塞到了身上衣物的口袋里。
他蹲下身将更必要的东西整理到一个包里给乌衯背上,便将人背到背上就往前爬,越往后气温越低他们这样反而更保暖。
乌衯分不清自己是冻困了还是疼晕了,只觉得自己脑子和一团浆糊一样。
如果我有罪,应该请张启灵来审判我!
而不是让我大晚上的跟着张海客这个坑货夜爬雪山,还被他按了受伤的指甲盖儿!
张海客的肩背宽大,充满了成年男人的温度和安全感。但乌衯睁着疼涣散的眼,于风雪中看见了一个蓝色人影。
怎么,她要死了?咋搞的都看见张启灵了都。
她咳了一下,感受着口袋里雕像的存在,虚弱开口。
“张海客,你真坑!”
……————……
“这一切都是命数,你真的要这般做吗?”
“……她会理解的。”
不,我不理解!!
乌衯闭着眼摇头反驳这段话。
她猛的睁开眼,鼻尖是经年已久的佛香,耳畔也听见了不知哪里传来的念经声。
打量了一下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一间收拾整洁的禅房,离床远的窗户敞开着,屋子中央烧着碳,整个房间很温暖。
而自己食指的伤也被妥帖的处理好,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更方便休息的里衣。
乌衯思考了下又躺了回去,算了,摆会儿烂先,看样子应该是到张海客要去的目的地了。
桌上的熏香弯绕着向上最后消弭在空气里,屋外的谈话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
乌衯盖好被子,将受伤的手搁置到床边悬着,她打了个哈欠,擦了擦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她瞌着眼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好孩子,该回来了。】
一道声音慈爱的笑着说,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一束诡异的白光打在乌衯身上。
“……”
随着刚刚那诡异的声音散去,良久,黑暗中又走出来那送给乌衯玉料刻刀的女鬼,她看着地上昏睡着的乌衯,叹了口气。
都是冤孽。
……
乌衯是被张海客叫醒的,她揉着眼,耳边是张海客的絮絮叨叨。
“五五,待会见到那个法师,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到时候我带你去山下,墨脱风景还是很多的。
穿厚一点,我备了奶茶,寺里不让吃荤腥,等雪小了我去给你抓雪兔。”
“你话好多。”
乌衯哈欠连天的给自己裹上外套,下床对着水盆内模糊的倒影扒拉了两下头发后,跟着张海客出了房门。
门外是一排的转经筒,下午时分的阳光透过经幡洒落到上面,显得神圣又灵动。
直直的通道前方应该是大殿,因为乌衯听见了念经和木鱼声,她打着哈欠,不小心身体一歪没撑住的脚踝碰到了底下的架子。
一股被烫到的感觉自脚踝升起,乌衯一个激灵困意都少了一些。
她停住脚步扭动了一下脚腕,并没有不适,那可能就是太阳照久了有点烫吧!乌衯嘀嘀咕咕的,推了一把自己的眼镜又跟上张海客的脚步。
大殿内,张海客带着乌衯跪拜在角落,他神色虔诚的叩首,嘴里念念有词。
殿内中央一个老和尚带着一个中年和尚跪在前头,他们身后跪着两三个小和尚,正乖巧的在他身后念经。
他们态度虔诚,身上散发着对于信仰的纯真气息。
但乌衯不是,她昂着头,望向塑着金身的慈悲大佛,阿弥陀佛了两声后,开始思考,你说这样一尊佛价值几何呢?
要是拥有一座寺庙,一年能赚多少钱啊?
她挠挠头,在看他们诵经的动静逐渐变小后,赶忙趴了下去,结果力道没控制好,咚的一声磕了个脆响。
响声在殿内回荡,乌衯感受着冰冷的地板尴尬的闭了闭眼。
随后她按捺住自己尴尬的情绪呲牙咧嘴的捂着额头起身,抬眼就对上了两位和尚和张海客担忧的目光。
“……”
“如此诚心,你的祈求佛会答应的。”
旁边的老和尚眼里透着智慧的光芒,是一种历尽岁月,且修得圆满的模样。
乌衯干笑两声,是吗?这能给我一座寺庙吗?她摸了摸鼻子,站起身,受伤的食指裹着纱布很显眼。
“五五,我带你去看看张家人朝圣的目的吧。”
张海客对着老和尚双手合十鞠躬,便拉着乌衯往外走。
乌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他的脚步,只是回望时见那老和尚看向自己的目光,居然有一些不忍??
什么东西,乌衯还在疑惑就被张海客拉到了殿门口。
屋外阳光透着暖意洒在雪地上,远处不知谁插着的彩色经幡随风飘摇,似有似无的转经筒发出声响,还有铃声叮叮。
乌衯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往右一瞥,就看了巨眼熟的人影。
“哥?!!”
她下意识要朝那身影跑去,就被张海客拉住,听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道。
“五五,那就是张家人朝圣的目的地,墨脱喇嘛庙里的族长雕刻像。”
“……”
乌衯沉默,她回首眼神微眯的看向张海客,没什么血色的脸蛋紧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