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初像一阵风,裹挟着外头走廊刺骨的冷气和她自己几乎要沸腾的怒火与心疼,猛地撞开了裴言澈书房厚重的实木门。
那门被撞开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颤抖起来。
“砰!”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那声音尖锐而刺耳,甚至盖过了窗外“哗啦啦”如同天河倒灌的暴雨声,那暴雨声仿佛是老天爷在愤怒地咆哮。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被窗外不断闪过的惨白闪电切割得支离破碎。
闪电如银蛇般划过夜空,照亮了书房的一角,也让室内的阴影更加阴森。
裴言澈原本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影被勾勒出一种孤寂又强大的剪影。
他那挺拔的身姿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冷峻,像一座不可撼动的雕像。
他闻声转过身,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来。
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像是藏着无数的秘密。
温梨初冲到他面前,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喘息声。
她的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而红肿,眼皮肿得像桃子一样,此刻又因为愤怒和难以置信而瞪得更大,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她扬起手中的那张薄薄的纸,那纸张在她愤怒的动作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几乎要戳到裴言澈的脸上。
“裴言澈!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哭腔,却又努力保持着质问的力度。
那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丝颤抖的尖锐。
“‘脑震荡后遗症,偶发性认知功能障碍风险’……日期!你看这个日期!”
她的手指狠狠地划过诊断书右下角那一行小字,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纸张戳破。
那纸张被她的指甲划得发出“嘶啦”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她的愤怒。
那日期,清晰得像一道烙印,狠狠烫进了温梨初的眼底,也烫得她心口发疼。
她能感觉到心口处一阵阵地刺痛,仿佛被一把尖锐的刀子扎着。
正是她十八岁生日过后不久,那场差点要了她命的车祸发生的雨夜。
原来,他那时候奋不顾身地冲进扭曲变形的车里把她救出来,不仅仅是擦伤和惊吓那么简单。
原来,他替她挡下的,还有这该死的、可能影响一生的后遗症!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温梨初的眼泪又一次决堤,混杂着窗外渗进来的冰冷雨水,顺着脸颊滑落,那泪水冰凉冰凉的,滑过脸颊时带着一丝刺痛。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
我有多自责!我有多心疼!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她说不出来。
所有的愧疚、心疼、还有那汹涌的爱意,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瞒着她?
把她当成需要被小心呵护的瓷娃娃,独自承受这一切?
裴言澈的眼神深邃如夜,他没有去接那张诊断书,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看着她为他流泪,为他心疼。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和怜惜,仿佛在无声地安慰着她。
他缓缓上前一步,身上带着雨夜的微凉气息,那股凉意带着雨水的清新,却又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温梨初下意识地后退,背脊却猛地撞上冰冷的落地窗玻璃。
那玻璃冷得刺骨,贴着皮肤像一块冰砖。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裴言澈的动作。
他突然伸出双臂,将她牢牢地困在了他和窗户之间。
她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像钢铁一般坚硬。
温梨初甚至能感觉到,透过薄薄的衬衫,男人胸膛传来的滚烫温度和有力的心跳。
那心跳声“咚咚”作响,仿佛敲在她的心上。
窗外的雨更大了,疯狂地抽打着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仿佛要将这片刻的禁锢彻底敲碎。
那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
几缕被风吹散的雨丝顺着窗沿的缝隙钻进来,打湿了温梨初额前的碎发,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那雨丝凉丝丝的,落在头发上像小虫子在爬。
裴言澈低下头,距离近得温梨初能清晰地看到他漆黑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狼狈的倒影,还有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混杂着痛苦、执拗和浓烈爱意的情绪。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梨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在轰鸣的雨声中异常清晰,“拿到你监护权,宣誓签字的那一天,我就对自己发过誓。”他在心里想着,这么多年一直守护着她,现在也该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尝试着依靠她一次。
温梨初屏住呼吸,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我说过,要用我的命,护你周全。”他的目光灼热,像要把她烧穿,“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事,都不能伤害你。哪怕代价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最后却只是化作一声低叹,“是我自己。”
温梨初的心狠狠一抽。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傻?
又怎么能这么……让她心动到无以复加?
“你……”她刚想开口反驳,想说“我不值得”,想说“你太傻了”,想说“我也可以保护你”。
裴言澈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突然低下头,温热的唇轻轻擦过她湿漉漉、微微颤抖的睫毛,像是在亲吻一只受惊的蝴蝶翅膀。
那触感轻柔得不可思议,却又带着一种滚烫的占有欲,让温梨初浑身一僵,大脑瞬间宕机,嗡嗡作响,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也忘了窗外的狂风暴雨。
“嘘……”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眼睑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像魔咒一样钻进她的耳朵,“以前,是我护着你。”
他抬起头,黑眸锁紧她迷茫的眼,唇角勾起一抹极其浅淡却又带着点儿邪气的弧度。
“现在,”他伸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被雨水打湿、更显苍白的脸颊,语气陡然一转,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和……戏谑?
“轮到你,用你的方式,‘护着’我了,我的……监护人小姐?”
温梨初:“???”
等下,这剧情走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这画风突变是闹哪样?
她还在心疼自责感动得稀里哗啦呢,怎么突然就……攻守易位了?
她怎么就变成要“护着”他的人了?
而且,他那语气里的“护着”两个字,怎么听着那么……意味深长?
就在温梨初被裴言澈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搞得有点懵圈,脑子里还在疯狂刷屏“???”的时候——
书房外的走廊里,灯光在黑暗中闪烁不定,温小航像一颗被点燃引线的炮仗,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得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部屏幕还亮着的手机。
“姐!姐夫!”他喘着粗气,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不好了!林慕阳那个疯子!他……他给我打电话,说、说如果你们不马上撤销那个什么……监护权变更的申请,他、他就要从他公司顶楼直播跳下去!”其实林慕阳一直嫉妒裴言澈,又爱慕温梨初,这种复杂的情感让他做出了疯狂的举动。
温梨初猛地回神,心脏骤然一紧,下意识地就要推开裴言澈冲过去。
也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那幽幽的蓝光晃过,映亮了温小航举着手机的那只手——他的左手手腕上,赫然缠着一圈厚厚的白色纱布,边缘隐隐渗出一点暗红!
“小航!你的手怎么了?!”温梨初瞳孔骤缩,声音都变了调。
温小航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下意识地想把手往身后藏,嘴里慌乱地解释:“没、没什么,就是不小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裴言澈已经有了动作。
他迅速转身,反手“咔哒”一声,直接将书房的门从里面锁死!
这一下,不仅把外面可能存在的窥探隔绝了,也把温小航的慌乱和温梨初的担忧暂时锁在了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裴言澈重新将温梨初揽进怀里,大手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他的动作依旧强势,却充满了保护的意味。
“别担心,”他侧过头,看向脸色依旧惨白、眼神躲闪的温小航,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沉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林慕阳跳不了。”
温梨初和小航都愣住了。
“顾律师那边已经拿到了林氏集团近三年的内部账本,还有他挪用公款、非法集资的全部证据链。”裴言澈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笃定,“他想用绑架威胁我们不成,现在是狗急跳墙。这一出直播跳楼,不过是最后的挣扎,想逼我们自乱阵脚罢了。放心,警方和顾律师的人应该已经到林氏楼下了。”
温梨初和小航听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原来……裴言澈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林慕阳这看似疯狂的最后通牒,其实根本就是个笑话?
温梨初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点,但看着小航手腕上的纱布,心又揪了起来。
林慕阳那个疯子,到底对小航做了什么?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问,就感觉耳垂一热。
裴言澈不知何时又低下头,薄唇贴近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轻轻咬住了她小巧圆润的耳垂。
温梨初的眼神中还残留着心疼的痕迹,但是当裴言澈温热的唇轻轻擦过她湿漉漉的睫毛时,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一抹红晕从脸颊蔓延开来,原本还沉浸在心疼情绪中的她瞬间被一种陌生的羞涩所笼罩。
“嘶……”温梨初浑身一颤,像被电流击中,脸颊瞬间爆红,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听到他低沉喑哑,带着一丝惩罚意味,又缱绻得要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至于你……”
“……”温梨初的心跳漏了一拍,有种不祥的预感。
“刚刚不是还气势汹汹地质问我吗?”他轻笑一声,牙齿轻轻厮磨着她的耳垂,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意,“现在,该轮到我,用监护人的权力,好好‘惩罚’一下……不听话的小朋友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暧昧,最后一个字落下,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温梨初整个人都傻在原地,大脑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嗡嗡作响,彻底宕机。
他他他……他刚刚说什么?
惩罚?
监护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喂!
还有他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那种……咳咳,要把她拆吃入腹的大灰狼!
就在温梨初脸红心跳,脑子里疯狂刷屏“救命这男人怎么回事”的时候,更骚的操作来了。
旁边的温小航,也许是吓傻了,也许是手滑了,也许是林慕阳那疯子远程搞了什么鬼——总之,他那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猛地一亮,赫然进入了某个大型直播平台的界面!
而且,那该死的、不偏不倚的摄像头,正对着书房里这暧?昧?到?极?点的一幕!
卧槽!
温梨初眼角的余光瞥到那熟悉的直播界面,魂儿都快吓飞了!
她下意识就想推开裴言澈,离他八丈远!
可裴言澈的反应比她快了一百倍。
他几乎是在手机亮起的瞬间就察觉到了,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冰冷的锐利。
但他没有去抢手机,也没有慌乱。
只见他非但没松开她,反而手臂收得更紧,将她更深地按进自己怀里。
然后,在温梨初和温小航,以及直播间里那可能瞬间涌入的成千上万观众(如果真有人看到的话!
的注视下——
他猛地抬手,不是去捂镜头,而是以一种极其张扬、极其霸道的姿态,一把扯开了自己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甚至连带着扯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撕拉——”
昂贵面料被粗暴对待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紧接着,在手机那晃眼的蓝光和窗外惨白闪电的交错映照下,他心口的位置,一片形状独特的深色印记赫然暴露在空气中——那分明是两个清晰的汉字纹身:
是她的名字!就纹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
温梨初瞳孔地震,彻底忘了呼吸。
直播间弹幕怕是已经炸了。
而裴言澈,就像是嫌这冲击还不够大,微微低下头,目光却锐利如刀锋,仿佛能穿透手机屏幕,直视每一个窥探者。
他对着镜头的方向,也像是对着怀里的她和旁边的温小航,用一种低沉而绝对不容置疑的口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宣布:
“监护权范围内,”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温梨初因震惊而微张的唇上,带着一种近乎宣告主权的强势,“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任何人碰不得。”
说完,他不再看镜头,只是低头,深深地凝视着怀里已经彻底石化的温梨初,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脸上冰凉的雨水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