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顶灯在电流中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温梨初盯着墙上那行被红漆浸透的字,喉咙里像是塞了块烧红的炭。
五年前母亲失踪前攥着她手腕说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小梨,若有一天我彻底消失,记住,别信裴家老宅那幅全家福里的眼睛。”
当时她只当是母亲被狗仔追得精神恍惚,此刻看着画中裴夫人垂眸浅笑的模样,后槽牙都在发颤。
她侧头凑近裴言澈耳畔,声音轻得像飘在潮雾里的蛛丝:“阿澈,你母亲不是受害者……她是参与者。”
裴言澈的肩背猛地一僵。
他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起,指节在西装下泛出青白,可挡在她身前的脊背却更直了些。
温梨初看见他喉结动了动,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要从眼底涌出来,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嗯”。
陈启的皮鞋声在水泥地上敲出规律的节奏,金丝眼镜滑下鼻梁半寸,露出眼尾那道她从未注意过的疤痕。
“普通财阀?”他低笑时喉结滚动,“裴家的第一桶金,是用凤凰会的血和火铸出来的。”镜片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闪过冷光,“裴夫人是凤凰计划最早的策划人,而伊莱亚斯……”他突然停在两人三步外,“是她亲自选定的继任者。”
温梨初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瑞士拍到的匿名信,信纸上印着的火凤图腾与裴言澈书房镇纸的纹路如出一辙。
“所以‘L先生’……”她尾音发颤。
“是伊莱亚斯。”陈启替她补完,“不过他已经死了。”
裴言澈终于开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青铜:“我母亲……现在在哪?”
陈启的笑凝固在脸上。
他摘下眼镜擦拭,金属镜框在指尖转了半圈:“她背叛了组织。”仓库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是李昊天的支援到了。
“动手!”陈启吼了一嗓子,武装人员端着枪从二楼平台探出身。
裴言澈反手扣住温梨初的手腕往侧门跑,子弹擦着她耳尖打进墙里,炸起的石灰粉落进后颈,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侧门前的激光封锁线在黑暗里拉出猩红的网。
温梨初被裴言澈护在身后,却突然挣开他的手。
她从裙底暗袋摸出个拇指大的银色装置——那是恋综录制时为防狗仔偷拍买的信号干扰器,此刻在掌心被捂得发烫。
“低头!”她迅速拨动调节钮,干扰器发出蜂鸣。
激光网突然扭曲成闪烁的光斑,裴言澈眼疾手快拽着她冲过去,两人的影子在晃动的光斑里叠成一团。
铁门被撞开的瞬间,夜风吹得温梨初眼眶发酸。
她借着裴言澈的力道踉跄着往外跑,余光瞥见墙上那幅油画在爆炸气浪中摇晃,画框边缘有道金属片被震得翘起——那是她刚才假装扶墙时用指甲偷偷刮松的。
直到上了李昊天的防弹车,温梨初才敢摸向衣摆夹层。
金属片薄得像蝉翼,背面刻着的“Fh - 07 - 23”和一串乱码在手机闪光灯下泛着冷光。
她把芯片递给李昊天时,对方指腹的茧蹭过她掌心:“这是?”
“仓库墙上的画框。”她的声音还带着喘息,“凤凰计划的编号,可能藏着裴夫人的线索。”
裴言澈坐在她身侧,车窗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望着车外倒退的灯火,喉结动了动:“如果她还活着……”尾音像被风卷走的纸,“为什么不肯见我?”
李昊天捏着芯片的手指微微收紧,借着路灯看清了编码下一行极小的刻痕——那是一串加密的邮件地址,在夜色里泛着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