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吟踩着遍地死尸，一步一步走来。
“丢失的人魂都在修仙界，被当成魔族杀了。”
杜寒江和慕凝烟转身，手中长剑落下，“怎么回事？”
“这些不再是凡人了，护着那些还没魔化的人，去魔界吧。”
“人间，很快就要变成炼狱了。”
司吟说着拉开弯月弓，一箭射出，明黄色的羽箭在空中化作一道光点，落下化作黄色的结界，将那些癫狂之人隔绝开来。
“人间还有活人吗？”慕凝烟眼前黑色迷雾缭绕，遍地死尸，黑色鹰雀盘旋着，俯冲下来啄食地上的血肉，血腥的腑脏流的到处都是，原本神采各异的眼瞳，全都泛着白。
低级的魔占据凡人身躯，将那些血肉破坏得不成样子。
救不回来了……救不回来了……
慕凝烟忽然落了泪。
司吟去拉慕凝烟，“人魂都在修仙界，我与你同去，将那些凡人带走，人魂还在，让他们活着，总会想到其他办法。”
折叶剑上鲜血滴滴答答，相互吞食的魔人修为大增，很快便长成一个庞然巨物，修为成倍增长。
杜寒江看着四面八方向几人包围的魔人，冷着一张脸，“还不快走！”
慕凝烟咬牙撕开结界，三道符箓飞出，带着三人去了修仙界。
万仙盟前的逐仙阶被鲜血染红。
慕凝烟抬头，一道强大迅猛的黑色剑影如同一柄钢叉，穿透半空中锁链吊着的绿色身影。
红色的鲜血猛然炸开。
“师尊——”杜寒江瞳孔猛然一缩，那道漆黑的口子几乎将容华一分两半，破抹布一般风中瑟瑟。
高堂之上，赵嬛一只手紧箍风摇光的腰，一只手操控着本属于风摇光的妖皇剑，“阿摇，任何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人，都得死！”
“为什么不听话呢？”
赵嬛在她耳边低语。
风摇光看着远处的容华，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年容添的模样。
他们其实很像。
眉眼，身形，还有被她三言两语带动的情绪。
只不过，一个为了赵嬛，另一个，只是为的只是自己的哥哥。
风摇光眼里，容华似乎还只是容添口中漂亮得不像话的任性娇气的弟弟。
后来，他变成了一身绿衣，精致俊美的少年。
和容添一点也不像。
却都被她害死了。
风摇光挣扎的动作忽然静下来。
慕凝烟飞身上前，两剑斩断捆住容华长老的锁链。
杜寒江飞身将那具残躯接住。
容华终于腾出手来，口中念着最后的咒语，道道灵光自他身体分出，直奔万周山脚下，以所有青金石为阵基的转移法阵。
那也是，通往魔界的路。
“剩下的魔族，”容华皱着眉，口中鲜血涌出，让他说话并不是那么清晰，杜寒江知道他想说什么，连忙输入灵力，“师尊，你别说话，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些是凡人，我带他们回魔界，我去救他们！”
杜寒江冷硬的眼眸泛起水汽。
手中灵力不肯断。
慕凝烟杀红了眼。
四周源源不断朝她攻击而来的修士，眼盲心瞎般助纣为虐。
“仙台上站着的赵嬛，不是照寰尊者，而是千年前的魔族少主赵嬛！”慕凝烟手中黄泉剑剑气炸开，无数幽冥鬼火四散，将那些锋锐剑气拦截，“你们杀错了人，去看看人间，你们都被赵嬛骗了！快住手啊！”
那些修士却如同失心疯般，手中剑影一道快过一道。
“啊——一群蠢人！”慕凝烟气疯了，剑刃划破手心，冥火功力大涨，无数幽蓝阴灵自地面浮现，如同喷发的火网，将地上的，半空中的，那些雪亮晃眼的剑影瞬间包裹，“去死！”
听不懂人话，就下去听鬼话吧！
明烛剑飞出，纯阳之火所到之处，魔气尽毁。
容华看了眼远处的慕凝烟，推杜寒江离开，“带剩下的人走……”
“守好魔界……顾清白，别让赵嬛解开……无相神……玉。”
容华渐渐脱力，垂头那刻，看见自己一身翠衣被鲜血染的斑驳，不成样子，心上摇头道：红配绿啊……
会被哥哥嘲笑吧。
算了，他一个邋遢的糙汉。
有什么资格嘲笑自己。
容华闭上眼睛。
风华绝代的脸上满是血污。
玉骨扇碎在一旁。
如自己一生支离破碎，求不得，摸不到。
“师尊——”杜寒江痛苦地吼叫着，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野兽。
司吟掩护那些还活着的魔族，实则是人类灵魂的人通过阵法离开。
死去的怨气在飞往无相神玉集聚。
杜寒江的哀吼让风摇光失去最后的力气。
若不是赵嬛勒着她，此刻她会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风摇光心中又痛又伤，目光满是哀凄，“我是欠了你什么……”
“这一生都在不断偿还，却造就更深的罪孽……”
“放过他们吧！”
赵嬛眼中划过一抹痛，随即扬起下巴，不无畅快地低笑着，“阿摇，若不是你总是心软，既不愿意挖了顾清白的剑骨，又不愿意献祭楚天错，我能用怨魂炼化无相神玉吗？”
“明明是你们，为了那一两个人的死活，让我不得不拿天下人的命来填那些天道不公的沟壑。”
“阿摇，当初你不是心疼我、心疼化妖吗？”
“这些和人修当年所为之事相比，也不过是初一和十五，只有先后之别而已。”
“让他们献祭无相神玉，不过是血债血偿，很快，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人修，也没有那么多魔族。”赵嬛将风摇光勒得更紧，呼吸间喷薄的热气，擦过风摇光的侧耳与脖颈，带着令人颤栗的危险，“他们再也不能仗着人多，说这个世界只属于他们，也不能仗着修为，将那些生灵踩在脚下。”
“明明那些修士也是支持我的。”赵嬛指着底下那群正在追杀慕凝烟她们的仙盟护卫队，“一个更平等公平的世界就要来临，化妖将成为堂堂正正的人，我们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啊！”
“那凡人呢？那些无辜的修士呢？你让他们怎么办！”风摇光挣扎着，一个惶恐的事实正在明晰，是她助推了这一切，她是这个世界的罪人！
“他们会变成低等的魔族，一辈子待在地狱，直到世上没有他们！”
“除了我精心挑选的优质修士，其他所有人，都得死！”赵嬛眼中冷冽之色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