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厂准时下班，大铁门一开，呼啦啦出来一群人。
叶景川立马开始招揽生意，刚开始一切都还挺正常的，就在他卖掉10个斜挎包之后，突然看到远处人群中走过来几个人。
他们虽然没带红袖章，但叶景川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们是打办的人。
前世叶景川跟打办的人打了好多年交道，他对他们简直太熟悉了。
“打办的人来了。”
叶景川低声一喊，手脚麻利的把地上的斜挎包和假领子一下收到袋子里。
“哎，同志我还想买个斜挎包。”
“明天吧。”
丢下这么一句话，叶景川立马骑车混进钢铁厂下班的大军当中。
他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等他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身后才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刚才没带红袖章的那群人，一边拦摆摊的小商贩，一边把红袖章往胳膊上套。
他旁边卖包子的小哥被他提醒一句，这会也推着车子往钢铁厂附近的小巷子里跑。
不过大多数小商贩都没他们幸运，几乎全被打办的抓起来，钢铁厂门口一时间围了不少人，有叫骂声，有求饶声。
叶景川不敢耽搁时间看热闹，立马往化工厂跑。
钢铁厂这边被偷袭，化工厂那边很有可能也会被查。
想到这里叶景川差点没把自行车脚踏板踩出火星子来，也不知道他媳妇反应快不快，可千万别被打办的人给抓了啊。
叶景川一路冲到化工厂门口。
下班高峰已经过去，厂门口只有零星几个人，至于小商贩一个人都没有。
他一颗心怦怦乱跳，紧张的四处张望寻找慕南栀的身影，可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就在他准备去周围看看时，突然不远处传来她的声音。
“景川，我在这里。”
叶景川闻声看去，只见慕南栀拖着一个化肥袋子，站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见她没事，叶景川大大的松了口气，赶紧迎上去，“打办的人也来你这边了？”
“来了好几个，幸亏我跑得快，要不这会儿估计已经被抓进去了。”
慕南栀心有余悸的紧紧捏着化肥袋子的边缘，刚才化工厂门口也是乱成一团，她被吓得不轻，坐在马路牙子上缓和了好一会儿，狂跳的心才终于平静下来。
“那下次你还敢跟我一起来摆摊吗？”
慕南栀连想都没想狠狠的点了点头。
“在化工厂门口摆摊还是挺安全的，我问了几个长时间在这里卖针头线脑的大婶，说也就这两天打办的人老来，以前都很少来的。”
“更为重要的是化工厂女工多，我的斜挎包和假领子卖的特别好。”
说话时慕南栀言语中满是兴奋，她并没被打办的吓到，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那最近几天我们在家做斜挎包和假领子，等过几天再拿过来一起卖。”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可以多做一些，然后集中几天拿到市里来出售，也不一定非要在工厂门口，市里也有菜市场，居民小区，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
“行。”
叶景川没想到慕南栀脑子还挺灵活，像居民小区那些地方一般打办都不会去。
两人聊了几句并没在化工厂门口久留，叶景川带着她去吃牛肉面。
工作日中午的电影院非常冷清，没人看电影，后巷也没几个人摆摊，但卖牛肉面的摊位却是在的。
一人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心情都好了很多。
从巷子里出来慕南栀忍不住问道，“中午都没有人看电影，后巷里为什么还有好几个摆摊的？”
“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如果不出来摆摊的话，那就一点收入都没有，所以明知道生意不好做他们也愿意出来等着。”
慕南栀一想也是，当下能进工厂上班的人还是少，家里人口多的，总有几个找不到工作，没有工作，没有农田，不出来摆摊只能饿死。
两人吃过午饭并没马上回家，叶景川带着慕南栀去商场买适合她穿的内衣。
市里的商场比公社的供销社卖的东西品种要多很多，内衣花样也多，慕南栀远远看到柜台，就忍不住脸颊微红。
“景川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买就好。”
“呃，也行，媳妇别不舍得的花钱。”
“我知道。”
叶景川知道他媳妇脸皮薄，也不强求，拿了一些布票给她，至于钱，她斜挎包里有，想怎么花都行。
接过布票慕南栀独自去买内衣，叶景川也没走远，就在卖成衣的位置闲逛，他还没看几件衣服慕南栀就回来。
“怎么回来这么快。”
“我买好了。”
“买了几件？”
“呃？那么贵买一件还不行？”
“有多贵？”
“8块钱。”
叶景川无语望天，8块钱哪里贵了。
“媳妇，咱又不是没钱，你多买两件，再说总要有个替换的吧。”
“这？”
“别这啊，那的，你赶紧去买，我在这里看会衣服。”
“行吧，那我再去买一件。”
这次慕南栀去的时间比较长，叶景川逛了小半个小时她才过来。
“我买了四件，给芊芊两件。”
叶景川没想到慕南栀还想着芊芊那小丫头，他笑眯眯的点点头没再提此事，而是话题一转，说起商场内的成衣。
“南栀你看商场的这些衣服，你能不能做。”
“能，只要会做衣服的，一看样式就能做出来。”
“等咱再攒点钱，我们买一台工业缝纫机，以后咱不仅可以做斜挎包还可以做衣服卖。”
“卖衣服？这能行吗？”
当下别说卖衣服，买个针头线脑有时候都会被打办的人教育，更不用说卖衣服了。
“不急，我只是跟你说说我心里的计划。”
叶景川带着慕南栀在商场内闲逛，心里却是想着再坚持坚持，改革开放的春风很快就能吹遍大江南北，个体经营完全放开只是时间问题。
“景川你看好哪个样式，我们买块布给你做身衣服。”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当下的男装真心没什么样式可言，看来看去最后叶景川也只能选一块蓝布做棉衣，一块墨蓝布做中山装。
他手里不差钱中山装选的是纯毛哔叽。
“南栀咱家缝纫机能吃透这么厚的料子吗？”
叶景川摸了摸纯羊绒的衣料有点担心。
“没问题，慢点缝就是了。”
买好衣料时间已经半下午，两人手里还是一些斜挎包和假领子，出门做买卖就没有剩下拿回家的道理，他们准备卖掉再回家。
叶景川琢磨中午打办已经去钢铁厂查过一次，晚上应该不会去，他直接带着慕南栀一起去钢铁厂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