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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宫里就来人了。

一个影察员模样的小吏站在殿门口,手里捧着一份卷宗,额头上还带着汗。他没敢直接进,只把东西交给守门的内侍。那内侍一看封皮上的红印,立马小跑着往里送。

刘邦正坐在案前啃一块饼,旁边摆着半碗凉茶。他接过卷宗翻开,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三支商队卡在雁门关外?货全压着?”他抬头问,“户部那边有报吗?”

话音刚落,萧何就到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走路带风。他一进门就开口:“陛下,上个月边贸税收少了四成,账对不上。我查了三天,才发现好几条路断了。”

刘邦把卷宗递过去:“不是断了,是被拦了。有人设卡,不让咱们的人过。”

萧何看完脸色变了:“这不是劫道,是冲着生意来的。现在北边两个郡修渠的钱,全指着这批税入。要是再拖下去,春耕都得受影响。”

两人正说着,张良也来了。眼睛底下有点青,显然是没睡好。他进门没急着说话,先要了一份边境布防图,摊开看了半天。

“不是普通山匪。”他指着几个点,“这些地方地形险,易守难攻,但偏偏都卡在商路上。能这么精准下绊子,背后一定有人指挥。”

刘邦咬了一口饼:“谁?”

“旧六国残部。”张良说,“还有戎狄几个部落凑在一起,打着‘保护本地市集’的旗号,实际就是想掐我们脖子。他们收了黑钱,之前走私的事也查得到线索。”

刘邦冷笑一声:“合着一边吃我们的利,一边断我们的路?这算盘打得挺响啊。”

屋里安静了一下。

萧何先开口:“要不先派人去谈?总比动刀子强。现在新政刚推,百姓日子刚缓过来,别因为这事又乱了。”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樊哙大步走进来,盔甲都没脱,肩上还挂着块破布条,像是刚从营地赶来。

“谈啥谈!”他一拍桌子,“派啥使者,我去就行!带上我的人,直接把关卡掀了。谁挡路,就让他尝尝老子的枪!”

刘邦看了他一眼:“你这一去,人家关门杀商队怎么办?”

樊哙愣住:“那也不能光说不动啊。”

“没人说不动。”刘邦站起身,走到沙盘前,“但得讲方法。打要打得狠,谈也要谈得稳。两边一起上,才叫策略。”

张良点点头:“明面派人交涉,暗地调兵施压。让他们知道,通商是好事,不开是死路。”

刘邦笑了:“格局打开嘛。”

萧何皱眉:“可万一两边同时崩呢?谈不成,打又起火,边境一乱,整个贸易网都得瘫。”

“那就让他们没机会崩。”刘邦拿起一枚铜符,“派文官去谈,态度要硬。就说我们有协议在先,他们单方面毁约,就是失信天下。同时让樊哙带人上去,不进攻,就在边上待着。”

樊哙咧嘴:“您是想吓唬他们?”

“不是吓唬。”刘邦指了指沙盘,“是让他们看清楚形势。咱们兵在边境集结,火把点起来,鼓敲起来,让他们知道我们真敢干。但他们只要松口,咱们立刻停步,留个台阶。”

张良补充:“使者手里还得握点底牌。比如他们私通走私的证据,以前收黑钱的账本。影察员已经整理好了,可以适时抛出来。”

萧何想了想:“再加上一点——暂停边境赋税优惠。告诉他们,合作有好处,对抗没甜头。粮、盐、铁器供应也可以适当收紧,让他们自己掂量。”

刘邦点头:“行。就这么办。使者今天就出发,文书我亲自批。樊哙,你半个时辰后点兵,走西线驿道,到离关卡十里处扎营。不准挑衅,不准越界,但要让他们看得见。”

樊哙应了一声就要走。

“等等。”刘邦叫住他,“把狗肉带上。”

樊哙一愣:“啊?”

“不是让你吃。”刘邦眨眨眼,“是让兄弟们围一圈,热热闹闹吃一顿。灯火通明,声音传出去,比擂鼓还管用。”

屋里人都笑了。

张良临走前提醒一句:“关键是要让他们内部起矛盾。这种联军,本就是凑出来的,利益一分配不均,马上散架。我们施压,其实是帮他们里头那些不想打的人找退路。”

刘邦靠在椅子上:“所以不怕他们硬,就怕他们一条心。只要有人动摇,这事就能成。”

使者当天下午就启程了。

是个老文官,姓陈,以前办过几次互市谈判,嘴皮子利索。临走前刘邦亲自交代:“你不许承诺任何新条件,只问他们一句话——凭什么单方面断商路?然后把协议副本拍桌上,等他们回话。”

陈大人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樊哙带着五百精兵出发。马蹄裹布,行动悄无声息。到了指定位置,立刻安营扎寨。晚上点起篝火,士兵轮班操练,口号一声接一声,震得远处山壁都在抖。

第二天一早,影察员送来新消息:敌方内部开了会,吵了一夜。主战的一派说要死守,主和的则担心汉军真打进来扛不住。更有几个小部落头领,已经开始悄悄转移家眷。

刘邦看完笑了:“开始慌了。”

萧何却有点担心:“可要是他们狗急跳墙,把商队货物全烧了呢?”

“不会。”张良摇头,“他们拦路是为了捞好处,不是拼命。真拼了,他们损失更大。现在僵着,是想抬价。我们再加一把力就行。”

于是刘邦下令:暂停向边境三城供应铁器,所有运往北地的盐车改道绕行,故意放慢速度。

这一招立马见效。

第三天,对方派了个小使节来回话,态度明显软了。说愿意重新谈,但要求汉朝减免两年关税作为补偿。

刘邦听完直接把文书扔地上:“想得美。他们扣我们三天,我们反手就让他们三个月赚不回来。传令下去,盐道再延后五天,铁器库存对外宣称‘短缺’。”

他还特意让樊哙在夜里搞了一场“演训”。全军披甲冲锋,火把连成一片,鼓声如雷。对面营地看得清清楚楚,当夜就有两支小部落连夜撤走。

朝堂上,有人坐不住了。

一位老臣劝刘邦:“陛下,别逼太狠。万一他们撕破脸,咱们也吃亏。”

刘邦看着他:“你知道现在每天有多少车货堵在路上吗?多少百姓等着这批粮食过活?多少工匠靠着这批订单吃饭?这不只是生意,是命脉。”

萧何接话:“我算了笔账。如果再僵持十天,至少五个州的水利项目要延期。百姓看不到实惠,新政的口碑就毁了。”

张良低声说:“而且一旦我们退让一次,下次他们还会用同样的法子勒索。这次低头,以后就没抬头的机会。”

刘邦站起来,走到窗边。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未央宫的屋檐上。

他轻声说:“我不怕他们设卡,就怕自己不敢破局。”

顿了顿,他回头问张良:“影察员那边还有没有新动静?”

“有。”张良翻开一页纸,“昨天半夜,对方主营地有两个人偷偷出营,往东边去了。形迹可疑,不像普通传令。”

刘邦眯起眼:“东边?那是往旧赵地的方向。”

“对。”张良点头,“我怀疑他们去找外援了。或者……求援不成,准备另寻出路。”

刘邦笑了:“说明他们自己也不信能扛住。”

他转身拿起玉玺,在一份文书上盖下印。

“告诉陈大人,今天再递一次牒文。内容只有一句——”

“三日内不开关放行,大汉将重新评估与北方诸部的一切合作。”

他放下玉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这局棋,咱们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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