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礼仪教养不允许,魏熹宁真想把这两个姓裴的通通骂一遍,怎么没完没了的。
若说裴彰找她,她还勉强可以理解。
可这睿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她跟睿王只有过几面之缘,连话都没说过一句,为何突然要见她?
但利刃都抵到身边来了,她不去也只能去了。
春桃见着寒光,也不敢轻举妄动,两人跟着这人到了旁边街道的一间小酒楼,十分不起眼。
魏熹宁是被那人推入雅间的,脚下踉跄着还没站定,就听到关门声响了起来。
她努力装着镇定,睿王竟然敢如此行事,那必然是敢做出杀人灭口之事的,她也不敢像方才对裴彰那般放松。
睿王正坐在窗边,听到声音才转头看她一眼,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客气。
“燕夫人请坐。”
魏熹宁纠结着要不要过去,如果不过去的话又怕睿王一怒之下杀了她,如此想着,她便磨蹭着缓缓走过去,坐到睿王的对面。
“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睿王脸上挂着笑,给魏熹宁斟了一盏茶,推到她的面前,“燕夫人不用紧张,方才的手段只不过是怕你不肯过来罢了。”
魏熹宁垂下眼帘看了一眼那茶盏,也不知是不是下了药,她选择敌不动我不动。
看她防备警惕的模样,睿王笑得更加开怀,“怪不得皇兄对你如此感兴趣,燕夫人确实有点意思。”
这短短一句话就暴露了,睿王平时没少关注裴彰的动态。
“睿王多虑了,我和太子殿下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所以睿王也不用特意找我。”
她想了想,睿王身为贵妃的儿子,手段能力样样卓越,若非出身差了那么一点点,太子之位还真说不好是谁坐,他会有不甘心也在情理之中。
而她一来睿王就搬出太子当话头,她自然是要撇清关系了,免得睿王拿她当太子一党撒气。
“燕夫人是聪明人,孤不喜欢兜圈子。”睿王握着杯盏摩挲,“永康侯当初想将你嫁给太子便是打算站队太子,可鹿死谁手,谁又说得准呢?你父亲既然对你不好,咱们何不联手扳倒他?”
魏熹宁很想捂住耳朵,但很明显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夺嫡之争这滩浑水,她终究还是不小心被牵扯进来了。
她沉默着,想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不至于得罪睿王,但就听他又开了口。
“承平侯负你,也当是该死的,若你站在孤这边,日后的承平侯府,便是你说了算了。”
这话听得魏熹宁心惊肉跳,抹杀两条人命,睿王就这般轻易说出来了。
不,或许不止两条人命。
夺嫡这条路,牺牲的又何止几条人命。
皇位永远都是建在尸山血海之上的。
且不说她无心痛下杀手,即便有,她也不敢与虎谋皮。
更何况,睿王的最终对手还是裴彰,裴彰对她有恩情,她也不愿做这不义之人。
魏熹宁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笑意,“睿王殿下真是说笑了,我一弱女子,有何能耐做殿下的帮手?”
“你当然有。”睿王笑着,在魏熹宁看来却如地狱索命的恶鬼,“你可以自由来往两个侯府,只需要听孤的命令行事即可。”
魏熹宁咬了咬唇,没想到会遇上这种难事。
她要是就这般拒绝了,睿王会不会直接杀了她?
孤身一人在此面对浑身戾气的睿王,魏熹宁心中难免害怕,再三思忖过后才道:“可否容我回去想想?我实在是不知道能为殿下出什么力。”
“夫人这是在与孤兜圈子?”睿王沉了沉眉眼,嘴角却还是勾着笑,“可孤说了,不喜欢兜圈子。”
这充满威慑力的表情,盯得她背上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或许今日出门未看黄历,才会惹上这种煞星。
也怪她父亲官职太高,位居尚书省左仆射,综理全国政务,日日和皇上见面,是实打实的手握实权。
他若支持太子,睿王的胜算确实要小很多,也难怪睿王想除之而后快。
睿王搁下杯盏,指尖轻叩在桌案,一声一声就仿佛催命符,“夫人可想好了?”
魏熹宁心一横,抬眸与他直视,“睿王殿下想必也听说了,我深爱我夫君,睿王殿下的提议我实在不能接受。”
“呵。”睿王低笑出声,“原是有这层顾虑?留他一命也无妨,等他一无所有,自然乖乖留在你身边,哪儿也去不了,这岂不是更好?”
魏熹宁万万没想到,睿王简直就跟牛皮糖一样黏上了她。
她若再不答应,估计睿王下一瞬就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了。
看来只能先答应下来再做打算。
“好,那就静待殿下指示,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魏熹宁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听到她答应了,睿王这次倒是没有留人,抬臂作了请姿,“夫人请便。”
魏熹宁一刻都不耽误,立刻起身往门外走去,只是快到门口的时候才听到睿王幽幽出声,“你那丫鬟不错,对你很是尽心。”
魏熹宁浑身一僵,知道睿王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没有再答睿王的话,落荒而逃一般出了雅间,牵上春桃就离开了酒楼。
春桃刚才和那侍卫大眼瞪小眼了许久,那人没有半分笑意,浑身都是肃杀之气,看得她十分害怕。
又见夫人如此脚步匆匆,内心更加害怕,直到进了马车春桃才拍了拍胸口,“睿王太吓人了。”
谁说不是呢?
魏熹宁也好想说这么一句,但今日这等谋逆之事她可是一个字都不敢泄露。
倒不是春桃信不过,只是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被睿王这般一闹,魏熹宁倒是忘了白日受到的刺激,躺到床上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这事如何破局,想到了天都快亮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父亲和燕启并不是可信之人,若是透露出去,说不定她死得更快。
想来想去,她能求助的对象只有裴彰了。
但裴彰和她身份摆在这里,也不可能日日护着她,只要睿王一日不倒,她便一日无法彻底安全。
魏熹宁为难得头都快炸了,第二日顶着眼下的乌青去了医馆。
好在忙碌能让她短暂抛却这些烦心事。
到了傍晚,鄂景明却突然来了,他看起来似乎也有些憔悴,不似之前的意气风发。
魏熹宁看得心下一阵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