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自幼父母双亡,七岁时被芳华学馆的馆主收留,学馆里收留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女子,平日里都会有人教她们读书习字,学女红、琴棋书画。”
“京都排名最靠前的四大才女,芳华学馆就占了两位,付清排在第二,所以她才会出现在晚宴上。”
“与付清接触的人都审问不出付清有什么问题,付清平日里沉默寡言,向来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除了一个人。”司空鹤顿了顿。
“谁?”陌寒枭问。
“杨萱。”司空鹤缓声道。
“……”
“杨昕程死后,杨家也都销声匿迹,付清也没和杨萱见过面,不久后,付清生了场病,大夫说是伤寒,病的还挺重,养了一个月才好全。”
“那个大夫我们找过了,没什么问题,时间、症状、人都对了,和供词也对得上,芳华学馆内的人也都可以作证。”
正是因为都对得上,司空鹤才觉得奇怪。
因为秦箐华和付清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所以他想不到秦箐华为什么要保住付清。
付清直到现在也还没找到,所以秦箐华扮做付清的模样,只有一个原因——掩人耳目,放走真正的付清。
“照杨萱所说,若她设计付清进宫刺杀你,定然是二人已提前说好,那付清出宫后,为何她还需挟持付清?”
“杨萱根本不知道是秦箐华扮的付清,所以根本不需要挟持。”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杨萱与付清是合作关系。”
“要是付清在殿上行刺,不论成功与否,她必死,也会连累到芳华学馆的所有人。”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付清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顾及芳华学馆的五十几条人命。”
“行刺你,无非只有两个原因,其一,与你有血海深仇,但你远在曜国,和她想结仇也没那机会,其二,挑起秦曜两国争端,若你在秦国出事,我们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秦曜若开战,秦国必定大乱,原因无它,秦恪刚上位不过两月,根基不稳,秦恪明白这点,所以他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毁江山。”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秦箐华、杨萱、付清、阴殃、陶清楹、穆玲玲……
“啧,这背后之人藏得深啊。”司空鹤一步步推着,越往下推,越复杂了。
陌寒枭看向司空鹤。
司空鹤一夜未睡,眼里布满血丝,面上却毫无困意。
“司空。”
“嗯?”
“你慌了。”陌寒枭能感受到司空鹤的不安。
司空鹤愣了愣。
陌寒枭眸光平静,淡道:“无须担心。”
司空鹤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双眼时,嘴角微扬:“终是自乱阵脚了。”
话里带着一丝释然。
陌寒枭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先去休息。”
司空鹤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听到身后传来声响,有些疑惑地转身,看到向他们走来的孟飞。
而他身后跟着名女子,女子除了眼眶通红,看不出异样。
在看清那女子的容貌之时,司空鹤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那么逼真的易容术。
若他昨晚没有亲眼看到秦箐华身受重伤,现在还在房中昏迷不醒,他也分辨不出眼前的‘秦箐华’是别人假冒的。
“主上,人带来了。”孟飞出声道。
陌寒枭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张易容成秦箐华的脸上,眉头微皱。
“你都知道了?”陌寒枭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孟飞和司空鹤都已习惯了。
但黄莺早已被吓坏了,此时再看到陌寒枭,身子更是控制不住地抖着。
“主上,我问过了,与您猜想的一样。”孟飞解围道。
陌寒枭微抿着唇,挥了挥手,孟飞和司空鹤见状,便走开了。
孟飞走之前看了一眼强忍着没哭出来的黄莺,心下叹了口气。
黄莺快速地抹去眼眶里的泪水,声音抖颤:“王爷能不能让我见见公主。”
陌寒枭没应声,转过身往房内走去。
黄莺跟在身后,在进门的那一刹那,房内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一步一步地走到内室,看到脸色煞白昏迷不醒的秦箐华,黄莺瞬间绷不住了。
只听扑通一声,黄莺跪在床边,泣不成声:“公主,呜呜……公主……”
她的手止不住抖着轻掀起盖在秦箐华身上的白纱,看到那一道道可怖的伤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纵使孟飞已告诉她所有,看到秦箐华满身的伤,黄莺依旧没法接受,生生昏厥过去。
陌寒枭看着昏厥过去的黄莺,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秋时。”陌寒枭怀里抱着小白,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喊了一声。
“主上。”秋时的身影闪进屋内。
“弄醒她。”
“是。”
过了半晌,黄莺悠悠转醒,秋时便收起银针,退出门外。
关门声响起。
“那晚发生了什么?”陌寒枭的声线冰冷,一字一顿,垂眸抚摸着小白的脊背。
事到如今,黄莺也不敢隐瞒,她想起孟飞对她说的话——若你不想死,还想救你家公主,唯一的办法,就是实话实说。
“那日……那晚公主让我先带付清姑娘回府,在府中等她回去,并嘱托我要一直守在付清姑娘身边……”
“公主回来之后,喝了解酒汤,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只留了付清姑娘在房内,并让我去后院的药房里取了两瓶药。”
“取药回来之时已是后半夜,付清姑娘已经在公主房内睡着了,公主让我扮做她的模样,她扮成付清姑娘的模样,付清姑娘扮成我的模样,之后我才知道那两瓶药就是用来易容的。”
“公主说,待到天亮,她要与付清姑娘离府办事,若顺利,正午便可归来。因为府内府外,盯梢公主之人甚众,公主若不扮作付清姑娘之貌,无论去往何处,皆有人尾随,事情便无法办成。”
“我见公主如此发愁,便应了,公主亦再三言明,她必会无事……呜……公主还说,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若有第四个人知道,就会前功尽弃矣,事情也办不了,故令我务必扮作她的模样,直到等她回府……”
“呜呜……那日正午,公主还托人送了好多东西回府,公主曾说,若她久久没回来,定是有事耽搁,但必定会让人以付清姑娘之名送东西回府,表示她无恙……”
“只是……只是我等了许久……一天一夜,公主还是没回来……呜呜呜”黄莺已然泣不成声,她若早知自家公主会受伤,且伤势这么重,她便是死,亦决不会答应那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