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箐华被揽着也未动,只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合上干涩的双眸。
耳边听着陌寒枭沉稳的心跳声,过了许久,天光透进纱窗,屋内渐渐明亮了起来。
秦箐华知道陌寒枭未睡着,因为——陌寒枭抱着她的手未曾松过。
“天亮了,不起么?”秦箐华抬起眼,看着陌寒枭装睡的脸,轻声问道。
“还早。”陌寒枭未睁开眼,只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不让她起身。
“……”
等了许久,未听到秦箐华出声,陌寒枭才睁开眼,见她垂着眼安静地在他怀里躺着。
“想起来了么?”她模样太过乖巧,陌寒枭生平第一次涌出了罪恶感,虽然他什么都未做,他只想多抱抱她,但总觉得委屈了她。
秦箐华抬起眼,缓声问道:“今日青燕离府,我想早些回去看看她。”
“何时?”陌寒枭沉默半晌问道。
“上午。”秦箐华在问清黄莺和青燕的意愿后,就差锦鹤将青燕的卖身契等都安排妥当了,今日上午即可离府。
“你待她,挺好。”陌寒枭语气微淡,青燕所做之事,他皆知晓,心中微叹。
秦箐华看着陌寒枭的神色,还是解释道:“青燕待我,也挺好,她向秦恪汇报我的行踪,也是迫不得已,除此,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秦箐华又轻声道:“青燕也不过和我一般大,若我帮她恢复自由身,她就能好好与家人团聚,这样挺好。”
陌寒枭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庞,秦箐华眸光温软:“人这一辈子,最难求的,不就是有个完整的家?”
陌寒枭的指间微顿,他捕捉到了她垂下眼之时,眼底的那一抹湿润。
他垂下头,额间抵着她的眉心,布满情意的双眸看着她的杏眸,在她回望他时,道:“我们,也会有家,你和我的家。”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都透着坚定,沉稳。
不是誓言,却比誓言真挚。
秦箐华浅浅地笑了笑,却不知为何,眸间的水雾浓了几分,倾身抱住陌寒枭的脖间,在他看不到的瞬间,泪水滚落,却滴进了他的脖颈,烫疼了他的心尖。
陌寒枭喉间滑动,他微微使了些力道,将秦箐华放到身下,红眸盯着她泪湿的眼睫,用干净的衣袖轻压在她眼上,擦干她的泪水,才道:“莫再哭了……看得心疼。”
秦箐华垂下眼,缓了情绪,带着鼻音轻轻应了声,眨了眨眼后看着陌寒枭,没有说话。
“等会我送你。”陌寒枭岔开话题道。
秦箐华看了他了片刻才道:“你若送我,我便不回去了。”
陌寒枭微顿:“为何?”
“危险。”秦箐华未细说,只浅浅说了原因,看着陌寒枭未应声,还是问出了声:“若我想知道最近发生了何事,你会告诉我吗?”
良久后,听到一声轻叹,秦箐华便知陌寒枭妥协了。
“阴殃行刑前两日,煞一遇袭失踪。”陌寒枭躺下,一手揽在秦箐华身侧,一手握住她的指尖。
秦箐华垂下眼睫,静静听着,阴殃行刑前两日,也就是煞九煞十被抓那日,锦鹤将煞九煞十送回,那便是秦恪授意。
秦恪抓了人,又将人放了,也应是陌寒枭派他们去做了什么触了禁忌,才给陌寒枭一个警示。
而煞一失踪,昨夜孟飞几人遇袭,显然有人是冲着陌寒枭来的。
“昨日下午,司空鹤与上官玉遇袭,受伤落水被救,被人送往京都府尹,所幸无碍,刺杀他们的人,是秦标手下的人。”感觉到秦箐华握着他的手一紧,陌寒枭低下头,对上秦箐华的视线。
“你们怎知是秦标的人?”秦箐华脸色有些白,当日晚宴上,二姐扮作付清的模样也是要刺杀陌寒枭……
“救司空与上官的人叫许文才,他们遇袭之时,许文才也在场,报官之时,将那些人的画像皆画了下来,其中有一人脸上有两颗痣,那是秦标的心腹楚威。”陌寒枭解释道。
“秦标……还活着?”秦箐华只知,秦标战后被俘。
陌寒枭抿了抿唇,只道:“应该。”
秦箐华疑惑地看着他,“放了还是跑了?”
陌寒枭叹了声:“跑了。”捏了捏秦箐华的手心,还是解释了一番:“看守的将士都中了迷香,让人救走了。”
“他的身份并不寻常……况且能在你们的地盘上把人救走,仅靠外面的人,应该有些难吧?”秦箐华斟酌着用词,又想到陌寒枭来秦国和亲,也是有人泄露了风声,才有二姐行刺一事……
“嗯,军营布防戒备森严,若无手令,就算是皇子也不能随意出入军营,看守将士也皆是司空亲自挑选,平日行事稳妥谨慎,每隔两刻钟就会换防……”陌寒枭不再细说。
秦箐华接了他的话,缓声道:“就算是这样,那些看守的将士还是中了迷药,且在这两刻钟内,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将秦标救出了军营,若非十分熟悉军中布防且持有手令,是办不到的。”
“谁担责了?”秦箐华迎向陌寒枭的双眸,问道。
陌寒枭眸光微眯,秦箐华伸手轻轻抱住他的腰。
“……”
“我谁也不说的。”秦箐华软声道。
陌寒枭轻叹了一声,只道:“一个跟随父皇征战多年的老将军。”
秦箐华面上闪过诧异:“真是他做的还是替罪羊?”
“是他做的。”陌寒枭眸色也变得有些沉重。
秦箐华想不通,直言道:“他…这往重了说,就是通敌叛国……他既跟随你父皇征战多年,更没理由这般做吧?还很有可能株连九族……”
自己的命可以不顾,但家人及九族的命,不可能不顾吧?
“他本是孤儿,后入了军营,打仗颇有章法,得到父皇赏识,便一直跟随在父皇身侧,直到父皇登基,才一直驻守在淮洲城……他死前,只说愧对父皇,也未言明他为何要救走秦标。”
“自杀了?”秦箐华看着陌寒枭的神色,谨言道。
陌寒枭抿唇不语,已是默认。
“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上啊?比如说……妻儿。”秦箐华十分疑惑。
“他这一生,未娶妻,也无儿女。”陌寒枭又道:“不许再问了。”
秦箐华立即噤声,悄悄抬眸看陌寒枭的神色,陌寒枭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缓声道:“可以问别的。”
秦箐华见他脸上并无不悦,才道:“孟飞他们受伤,也是楚威所为么?”
“应该也脱不了干系,段天翔中了食人蛊,昨夜有两批刺客。”
陌寒枭话音刚落,秦箐华脸色白了几分。
“无事,轻伤,服了解药。”陌寒枭道。
“食人蛊有解药?”秦箐华不解问道。
“嗯,阴殃研制出来了。”陌寒枭提起阴殃,声音淡了几分,秦箐华没有留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在想什么?”陌寒枭抬手碰了碰秦箐华的眼睫。
“待他们伤好,找到煞一,我们便走吧,易容成别人的模样,偷偷走。”秦箐华抬眸认真地看着陌寒枭,眉间也有一丝担忧。
陌寒枭微愣。
秦箐华又道:“不管他们是谁,有什么目的,都是想要你们的性命,只要安全回到曜国,他们的算盘就落空了,要想他们知道有什么图谋,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会知道的。”
秦箐华定定地与陌寒枭对视着,前几日梦到陌寒枭的场景又在脑中浮现,眸光中也有一丝慌乱。
“嗯。”陌寒枭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怕我受伤?”声音也轻了几分,带着些安抚。
“嗯……”秦箐华眨了眨眼,梦中她背着陌寒枭寻人求救的场景犹在昨日,软声道:“只想你好好的。”
秦箐华的声音本就温和婉转,此时软下声,低低柔柔的更是挠人心骨。
陌寒枭看着秦箐华的眼神深了些许,低沉道:“总这般招我……”
话落便压上了她的唇,心中汹涌的悸动让他的亲吻变得有些凶狠起来,但眸光触及那双微颤的长睫,躁动的心突然变得安静了,亲吻也变得温柔细密,轻辗着她柔软的唇瓣,吮着她的下唇。
秦箐华的气息乱了起来,呼吸变重之时,陌寒枭才微微放开她的唇,轻轻的吻落在她的眼睑上,秦箐华抵在他胸前的手早已失了力。
陌寒枭的唇又落回她的唇上,秦箐华脸上泛起的红晕未消,伸手扶上了他的肩,却感到他湿热的舌尖滑过她的齿间,愈探愈深……
不知谁的喘息变得越来越急,帷帐内的气息变得旖旎起来……
过了许久,帷帐内才归于平静,秦箐华的唇微微有些肿,白玉般的脸颊像红透了的石榴,眸光湿润,眉间无意识流转着一丝媚意,发丝微微散乱,但锦被下的里衣却是完好整齐如初。
陌寒枭隔着被子抱着身下的人,珍视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喉结滑动着。
秦箐华在怀,他岂会坐怀不乱,无论她何般神色,在他心中,皆欢喜得很,更何况她现在这般模样,心中的欲望不断叫嚣着,愈增愈多,但仍存一丝理智强压着。
不是他定力过强。
只因,他有多在意她,就有多珍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