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办公室百叶窗的缝隙，在沈杰的笔记本电脑上投下细碎光斑。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角，昨夜和姜雅琴对完店铺装修预算后，又熬到凌晨整理论坛用户增长数据——屏幕右下角的\"\"跳动着，离二十万的目标只剩最后一步。
\"叩叩。\"
林悦有端着两杯热奶茶进来时，发顶那撮呆毛还翘着。
她今天特意系了条蓝白格子围裙，布料洗得泛白，边角却收得整整齐齐。\"沈...沈总，姜姐说您胃不好，这杯加了红枣。\"她把杯子往桌上放时手抖了下，琥珀色的奶茶在杯口晃出小弧度，\"昨儿签合同那事儿...谢谢。\"
沈杰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
昨夜签完合同他给孙富荣转了四万，顺道让财务给林悦有涨了两千底薪——这姑娘擦杯子时他瞥见她藏在围裙口袋里的素描本，扉页上画着各种奶茶杯，奶泡的弧度比广告公司给的设计图多了三分灵气。\"该谢的是你。\"他翻开素描本推过去，\"新店的价目表和灯箱，想让你负责设计。\"
林悦有的睫毛颤了颤，鼻尖慢慢红起来。
她低头盯着素描本，指腹轻轻蹭过自己画的草莓奶盖图：\"我...我没学过设计，姜姐说要找专业的...\"
\"专业的画不出温度。\"沈杰敲了敲她画的\"热饮小心烫口\"卡通贴，那团歪歪扭扭的火苗正吐着小舌头，\"上回你给客人画在杯壁上的小兔子，客人专门拍了照发论坛，那条帖子现在还有人顶。\"
门被推开一道缝，姜雅琴抱着一摞装修图纸探进头。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针织衫，脖颈间晃着条细银链——是沈杰上周在二手市场淘的老银饰，刻着\"长乐\"两个小字。\"悦有，我让慧语把前几年奶茶店的爆款菜单整理出来了，你参考着改改...\"话说到一半她顿住，目光落在林悦有怀里的素描本上，嘴角慢慢弯起来。
林慧语跟着挤进来，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亮得刺眼：\"表姐！
你看这拼多多论坛的创始人Id——\"她突然刹住话头，盯着沈杰办公桌上的工牌，\"沈...沈杰？
你就是那个'深白'？
论坛里说要带大学生搞创业互助的深白？\"
姜雅琴接过图纸的手顿了顿。
沈杰当初注册论坛Id时她就知道，但林慧语是头回听说。
这姑娘昨儿还蹲在奶茶店门口数人流，这会儿眼睛瞪得像两颗黑葡萄，手机差点砸在林悦有端着的奶茶杯上：\"你藏得够深啊！
我表姐天天在论坛里催更创业经验帖，合着大神就在眼前？\"
\"上周你说想找实习，不是还嫌奶茶店工资低？\"沈杰抽走她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论坛后台管理界面，\"现在知道这论坛用户快二十万了，要改主意？\"
林慧语立刻凑过去看屏幕上的用户增长曲线，发梢扫过沈杰肩膀：\"那必须改！
我要当论坛内容总监，再加奶茶店运营顾问——\"她忽然顿住，扭头看向姜雅琴，\"表姐你早知道是不是？
昨儿签合同你算成本那劲儿，跟论坛里教的'创业前必做的十项成本核算'一毛一样！\"
姜雅琴被说中心事，耳尖泛起薄红。
她低头翻图纸掩饰，却在看到\"蜜月\"两个字时猛地抬头：\"新店名...你定的？\"
沈杰正给林慧语调论坛后台权限，闻言手指在键盘上停住。
晨光透过她发顶，在图纸\"蜜月奶茶\"四个字上镀了层金。
这名字是昨夜他送姜雅琴回宿舍时，看她蹲在路灯下给流浪猫喂牛奶，小猫蹭着她手腕\"蜜月蜜月\"地叫——当时他鬼使神差就记下来了。\"不好？\"
\"好。\"姜雅琴把图纸按在胸口，指节微微发颤。
她想起上周在医院，沈杰把房产证拍在她手里时说\"给阿姨养病用\"，想起昨夜合同上自己的名字，想起此刻他电脑屏幕上跳动的用户数——那些没说出口的\"慢慢说\"，好像正随着晨光一点点漫出来。
\"咳。\"苏晓晴抱着一摞银行卡明细推门进来，马尾辫在脑后甩了甩，\"沈总，姜小姐的银行卡流水核对完了。\"她扫了眼凑在电脑前的林慧语，又看了眼抱着图纸傻笑的姜雅琴，清了清嗓子，\"不过...新店位置在老城区，离大学城有三站公交。\"她把位置图摊开，指尖点在地图上，\"上周我去踩点，中午十二点到一点，人流量才一百三十七个。\"
周文翰跟着挤进来，他是沈杰从论坛里挖的运营专员，眼镜片上蒙着层雾气：\"我查了周边竞品，最近的蜜雪冰城离这儿八百米，coco在两公里外。
但老城区租金虽然低，年轻人流量...\"他没说下去，推了推眼镜。
沈杰把林慧语的权限申请单递给姜雅琴，起身走到地图前。
他指尖沿着公交线划到大学城，又绕回老城区：\"上周论坛做了份用户调研，23%的大学生愿意为有特色的小店多坐两站公交。\"他点开电脑里的热力图，红色光点在\"蜜月\"位置周围聚集，\"林悦有画的杯壁涂鸦，姜雅琴算的成本控制，慧语要做的论坛内容——这些加起来，就是特色。\"
林慧语突然从电脑前抬头：\"我知道了！
可以在论坛开'蜜月日记'板块，让悦有直播设计过程，姜姐直播做奶茶，沈总...\"她坏笑着瞥向姜雅琴，\"直播追媳妇？\"
\"林慧语！\"姜雅琴的图纸差点砸过去，耳尖红得要滴血。
苏晓晴低头整理资料，嘴角却绷不住往上翘。
她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拿出来时屏幕亮起——是许泽恺的消息：\"下午图书馆占座？\"她手忙脚乱按灭屏幕，抬头正撞进沈杰似笑非笑的眼神。
\"苏总监这手机按得比核对账目还快。\"沈杰拖了把椅子坐下，胳膊肘支在桌上，\"许泽恺上周帮你搬财务室那箱凭证，搬完说'苏晓晴的笔记本真整齐'；前天你在食堂掉了饭卡，他捡回来时特意用便利贴写了'小心保管'——\"
\"沈杰！\"苏晓晴的脸腾地红到脖子根，手里的资料\"哗啦\"掉了一地。
她蹲下去捡，发尾扫过地面，声音闷得像蚊子叫，\"我...我和他就是普通同事。\"
\"普通同事会在你加班时买好粥放在前台，备注'温过三次'？\"沈杰从抽屉里摸出张便利贴，是上周前台转交的，\"普通同事会把你落在会议室的U盘，专门送到你宿舍楼下？\"
林慧语立刻凑过来，眼睛亮得像发现新大陆：\"晓晴姐脸红了！
我表姐当年追姐夫时也这样——\"
\"林慧语！\"姜雅琴的警告刚出口，就被苏晓晴的手机震动盖过去。
这次屏幕没按灭，许泽恺的消息明晃晃跳出来：\"晓晴，下午要不要一起去旧书店？
我记得你说想买《成本会计实务》。\"
办公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嗡鸣。
苏晓晴手忙脚乱去抓手机，却撞翻了林悦有刚送的奶茶，褐色液体在资料上晕开一片。
她手忙脚乱抽纸巾，声音带着哭腔：\"沈总我错了我不该...\"
\"错什么？\"沈杰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语气突然放软，\"喜欢一个人又不是错。\"他指了指她手机，\"许泽恺上周在论坛问'怎么追财务部的苏晓晴'，我还回了他'多送她需要的东西，别送花'。\"
苏晓晴的手猛地顿住。
她抬头看沈杰，又看姜雅琴，最后视线落在林慧语憋笑憋得发抖的脸上，突然抓起外套往身上套：\"我...我去买纸巾！\"
\"哎——\"沈杰喊住她，\"要支招的话，今晚八点，论坛'恋爱互助'板块，我开直播。\"他眨了眨眼，\"记得带《成本会计实务》。\"
苏晓晴的背影在门口顿了顿，接着\"砰\"地关上门。
林慧语笑倒在姜雅琴肩上，姜雅琴无奈摇头，却悄悄把沈杰的保温杯往他手边推了推。
沈杰望着紧闭的门，手机在此时震动。
他低头看消息，是许泽恺发来的：\"沈哥，晓晴说今晚旧书店有打折，你要不要一起来？\"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抬头看向窗外。
阳光正好，把\"蜜月\"两个字的设计稿照得发亮。
半晌，他回复：\"不去了，有人要追媳妇，我得给人腾地方。\"
办公室里，姜雅琴正和林悦有讨论价目表的配色，林慧语趴在电脑前研究论坛板块设置。
沈杰望着她们的侧影，忽然想起昨夜姜雅琴没发出去的消息——\"今晚食堂的糖醋排骨，给你留了一份~\"
他摸出手机，给姜雅琴发了条消息：\"等用户破二十万那天，我要送你第三份礼物。\"
屏幕亮起的瞬间，姜雅琴刚好抬头。
她望着他笑，眼底的星光比昨夜的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