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程的指尖在终端屏幕上微微颤抖。
那串符文像是活物般缓缓流动，每一笔划都仿佛在呼吸，带着某种不属于人类文明的节奏。它们不像之前的谜题那样充满逻辑与秩序，反而像是一种低语，一种从时间深处传来的召唤。
韩影靠在他身边，呼吸依旧微弱，但意识似乎有所恢复。她的眼睛半睁着，目光落在屏幕上，嘴唇动了动：“……不是枢纽……是归墟。”
王程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终端接下来浮现的信息吸引住了。
【认知污染源点已识别】
【归墟协议启动中】
【目标确认：清除不稳定变量】
“清除？”王程低声重复这个词，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下一秒，终端屏幕开始剧烈闪烁，一连串影像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无数破碎的时间碎片、扭曲的人类面孔、崩塌的城市、以及一个不断重复的画面：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一切，如同宇宙尽头的黑洞，却又比黑洞更加诡异——它不是吸收，而是**抹除**。
韩影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她的手指紧紧抓住王程的手臂，声音虚弱却急促：“别看……那些画面……会污染意识……”
王程猛地闭上眼，心跳加快。他意识到这些信息不仅仅是数据流，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入侵，就像张远那样，一旦被影响，就会彻底沦陷。
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盯着终端下方的一行新文字：
【归墟——时间之外的存在，维系所有时间线稳定的核心意志。凡不稳定者，皆将被清洗。】
“……清洗？”王程喃喃道。
就在这时，张远临死前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回响：
“归墟……不会放过……任何入侵者……”
那一刻，王程终于明白了——他们并不是在对抗某个组织，也不是在破解一场实验。他们面对的是一个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存在**，一个掌控时间结构本身的力量。
“这根本不是什么实验。”王程咬牙，“这是……筛选。”
韩影艰难地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王程深吸一口气，指着终端上不断滚动的信息：“我们以为自己是在解救被困者，阻止时间混乱。但现在看来，我们可能只是……干扰了它的运行。”
“你是说，这一切本就应该发生？”韩影的声音里透着惊愕和不信。
“我不知道。”王程摇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归墟不是敌人，也不是盟友。它是规则本身。我们破坏了它的规则，现在……它要来纠正我们。”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猛然震动了一下。
终端屏幕骤然熄灭，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嗡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某种庞然巨物正在靠近。
王程猛地站起，将韩影扶到肩上，迅速扫视四周。他们身处的空间看似空旷，实则布满了隐藏的能量节点，每一个都在发出微弱的红光，像是某种倒计时。
“我们得走了。”王程低声说。
“等等！”韩影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臂，眼神死死盯着终端最后消失前闪过的几个字：
【清算者已激活】
“你说的……那个‘它’，已经来了。”她声音发颤。
王程抬头看向通道尽头，那里原本是一片黑暗，此刻却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蓝光，像是有人站在那边，正朝他们缓缓走来。
脚步声没有响起，但那种压迫感却越来越强，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向内坍缩。
“你还能走吗？”王程问。
韩影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相反方向奔去，背后那道蓝光却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发明亮，甚至开始蔓延至天花板与墙壁，像是某种无形的存在正在渗透这个空间。
突然，终端屏幕重新亮起，只显示了一句话：
【你已被标记为异常变量。】
王程的脚步一顿。
他知道，这不是警告，而是**宣告**。
他们的命运，已经被决定。
但他们不会接受。
“跑！”他低吼一声，拉着韩影冲进狭窄的通道。
身后，蓝光骤然暴涨，仿佛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束缚，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王程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光芒中浮现出来，高大、扭曲、没有五官，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是……清算者。
通道尽头的门就在眼前，但那身影的速度更快，已经逼近到了几米之内。
王程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撞向最后一道封锁门。
门开的瞬间，他猛地把韩影推出去，自己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肩膀。
他回头，看见那只手正在迅速崩解，化作粒子消散在空气中，而那个身影，也逐渐模糊……
但它留下了一个声音，在王程的脑海深处回荡：
“你以为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