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解决了假姜炫一事,刘长宁无事一身轻,天天在衙门里打麻将,然后在第三天早上,周圻突然登门而来。
“见过刘县男。”周圻也是一脸喜滋滋的,显然他因为这次金水县之行,也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周将军客气了。”刘长宁笑着拱了拱手,邀请周圻落座。
“不知封大帅可还在县衙之中?”周圻四处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封帅还在县衙里,她有些…公务繁忙,周将军可是要见封帅?”刘长宁是在二堂偏厅见的周圻,本来他在打麻将,马大腿进来禀报的时候,他就离开座位,让萧贵临时顶上了。
说起来萧贵是真正的眼高手低,天天在旁边观摩,每一次都自以为对麻将研究透了,自创了什么战法,然后一上场就被杀得人仰马翻,刘长宁自己有输有赢,但萧贵是真的十赌九输。
但他真的应了一句话:又菜又爱玩,到如今不是欠封翎她们的,而是欠了自己足足2000多两银子了。
“不,不,县男误会了,我只是问一问,问一问……”周圻额头有些冒汗,赶紧解释道,“封大帅公务繁忙,我就不去打搅了。”
“那不知周将军有何事?”刘长宁问道。
周圻顿时正色道:“县男,我此行有两件事。”
“请说。”
“一,我要提走赵无极。”周圻说道。
“提走赵无极?”刘长宁有些意外,这件事好像不是周圻来金水县的目的。
“县男不要误会,我也是收到了上峰的命令,要提走赵无极。”周圻担心他想歪,以为自己是想抢功劳,连忙解释起来。
“周将军不必解释,我明白,赵无极就在县衙中,周将军随时可以提走。”对刘长宁来说,赵无极已经没有作用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好,多谢县男。”周圻表示了感谢,然后又说起了另一件,“第二件事,是要恭喜县男了,金水县之事已经圆满处置,不日就能回去取响了。”
“真的?”刘长宁一听,顿时大喜,他实在太想回去了,在这里虽然过足了官瘾,但每天就只能在县衙里面,真的是跟坐牢一样。而且羧戎刺客虽然被打退了,但难保不会再来。回了取响,进了公主府里,羧戎刺客再厉害也进不来。
“不错,我已收到消息,不日就有宣旨的人来取响,等到县男交接好,就能回京了。”周圻这也是在讨好他,所以故意把这些消息泄露给他。
“好,多谢周将军通知,感激不尽。”刘长宁兴奋不已,终于可以回去了,好多天没见过公主了,还真有些想了。
之后两人又寒暄了一番,刘长宁便叫来了马大腿,让他去杂物房把赵无极带出来,交给了周圻。
赵无极被周圻带走了,至于他有什么下场,那就不是刘长宁关心的了,是死是活,关他屁事。
回到内院,刘长宁见萧贵激动得浑身颤抖坐在位子上,身前垒着牌,显然这一局还没打完,他没有无赖到让对方起身,而是准备等他打完再自己接着上。
走到萧贵身后,看了看他的牌,顿时大吃一惊。
牌不错啊,东南西北中发白一筒九筒一万九万九条,十三幺的牌型啊,而且已经听牌了,就差一个小鸟了。
这一局要是胡了,估计能回本不少。
所以这才是他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原因,刘长宁可以理解,自己抓到好牌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只是比起萧贵要冷静不少。
这也难怪,萧贵一直大败亏输,难得摸到了一手好牌,自然激动了。
“三万。”
“七筒。”
“南风。”
封翎、杨英和花虱各自出了牌,萧贵依旧在激动地看着自己的牌,都忘了去摸了。
“老萧,摸牌了。”还是对面的杨英提醒了他,自从打了今天牌后,大家也都不叫他萧管事了,直接称呼老萧。
“好,好……”萧贵激动不已,伸手去摸牌,心中估计都已经跟漫天神灵求了一个遍,颤颤巍巍地摸到了一张牌。
他不敢先看,只用手先摸了一下,然后不知摸到了什么,脸上更加激动了,瞪大眼睛,似乎连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摸了一遍又一遍,确定了是什么牌之后,终于拿到眼前一看,上面一只小鸟清晰可辨。
站他身后的刘长宁也大为震惊,我靠,真让萧贵摸到了,还是自摸十三幺,这下发大了。
“哈哈哈哈哈……”看清楚了手上的牌,萧贵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得意,笑得癫狂,终于胡了一把大的。
封翎和杨英三人脸色微变,也意识到他摸到了好牌,可能就要胡了。
果然,萧贵大笑之后,直接将自己的牌推倒:“自摸,十三幺!哈哈哈哈……”
封翎三人低头看去,见到他果然是十三幺的牌型,三人都是吃了一惊,这老小子也有胡这么大牌的时候。
只是看着看着,封翎忽然目光古怪了起来,她又看了一遍萧贵的牌,然后叹了口气道:“老萧,把牌收起来吧。”
“什么?”萧贵不明所以。
“收起来吧,老萧。”对面的杨英也看出了古怪。
“封帅,杨统领,莫非你们要耍赖?”萧贵这时也顾不上尊卑了,自己难得胡一次大牌,岂能如此就算了。
刘长宁也从封翎的表情上察觉出了古怪,因为他知道封翎就不是输不起的人,便仔细看了看萧贵的牌,接着恍然大悟。
萧贵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然这么倒霉的事也遇到了?没胡到大牌也就算了,居然……
“老萧,人家让你收起来呢。”他也在旁好心提醒道。
“公子,小人难得胡一次大牌……”萧贵有些委屈,有些悲愤,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刘长宁无语了:“你确实难得胡一次‘大’牌,真的很‘大’,一家赔三家啊。”
已经提醒得这么明显了,萧贵依然执迷不悟:“小人自摸十三幺……”
花虱这时后知后觉,看出了萧贵的牌有问题,也不惯着他,直接点了出来:“哈哈哈哈,老萧,你真是胡大牌了,数数你有几张牌?”
“一、二、三……十三,十三张啊,是十三幺!”萧贵说着说着,忽然一下子就愣住了,不对,好像是十四张才能胡的。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原本激动的血色瞬间变得惨白,脸上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的表情,生无可恋了。
“诈胡!一家赔三家!哈哈……”花虱幸灾乐祸。
封翎和杨英都没脸看了,都提醒那么明显了,还执迷不悟。
萧贵已经快哭了:“公子,小人……”
刘长宁叹了口气:“老萧啊,以后不要碰麻将了,真的,你就不适合这个活动,会让你倾家荡产的。”其实已经倾家荡产了。
萧贵离开了座位,走到一边反省去了,大概根本想不通,他明明每次都研究好了对手,也创出了新战法的,为什么每次都会出状况呢?
刘长宁代萧贵赔了这次诈胡的钱,估计老萧今后要给他打一辈子工才能偿还了,而且还不能早死,早死的话可能还还不完。
“来,我们继续!”刘长宁一屁股坐下,信心十足,他就不信了,自己会一直瘦下去,什么“三娘教子”局,他不信这个邪。
……
两个时辰后。
“好了,马上吃午饭了,就到这里吧。”刘长宁默默起身,带来的钱又输了个精光,“三娘教子”局,果然诚不欺我。
“好,吃饭!”封翎拎着颇有分量的荷包,满意地点了点头。
“吃饭,吃饭。”杨英也抓着份量颇重的荷包,兴奋的直咧嘴。
“今天要多吃一碗。”花虱满脸喜色,她的荷包也增重了不少,至少多了几十两吧。
三人的荷包都是那种超级加大号型的,因为普通的荷包已经装不下那么多银子了。
站在一旁的小乙哭丧着脸,一上午她都只在一旁干看着,心里焦虑得不行,还好,午后就轮到她上场了,暗暗发狠要多赢一点才行,起码要赢得比花虱多。
刘长宁都想去搞点高科技的东西来作弊了,比如换副麻将,再在麻将牌后面弄点肉眼看不到的记号,然后自己再去买一双能够看到记号的隐形眼镜,好像某部电影里就有这个桥段。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又不是没钱,没必要做这么没品的事。
……
又过了两日,这天刚吃过午饭,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重新变成了一条好汉的马狗儿匆匆来报:“大人,朝廷钦使到了。”
“钦使?”刘长宁一听,顿时脸色一变,想到了之前周圻告诉他的消息,意识到是宣旨的人来了,马上对已经摆好桌子准备开打的封翎道,“封帅,我先去接旨。”
“县男自去便是。”封翎是客居之人,旨意不是给她的,所以她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刘长宁马上让人准备香案,自己回房间换好了官服,又匆匆赶到了大堂。
这里正是接旨的地方。
宣旨的人已经到了,当先一人,是个身着绯袍的官员,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相貌堂堂,颌下三滤长须,看得刘长宁一怔,这次怎么不是太监来宣旨?
而且,这个官员的搭配也不合常理,明明穿的是绯袍,这是五品以上的服色,但是腰间却佩着一个金鱼袋。
金鱼袋按说是三品以上大员才能佩戴的,但是三品的官员,那得穿紫袍啊,对方却是绯袍,这服色与鱼袋不符啊。
不过刘长宁毕竟不是傻子,很快想到,这或许是皇帝特赐的金鱼袋,所以哪怕是没到三品官,依旧能佩戴金鱼袋。
同时这也说明了一点,那就是皇帝对他的看重,这才有了特赐。
“臣金水县令刘长宁,见过天使。”因为来宣旨代表的是皇帝,所以要称臣,刘长宁对这一套已经驾轻就熟了。
那绯袍官员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又问了一遍:“你是金水县令刘长宁?”
“正是。”刘长宁又拱了拱手,对方看他的目光很古怪,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什么意思?我又没吃你家大米,用不着这么急吧。
“听旨!”绯袍官员一声令下。
刘长宁当即跪倒在地,聆听圣训。
“门下:金水县令刘长宁,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特迁转将作监丞,掌判造纸事宜,又转司农寺丞,总判寺事。主者施行。元宁五年正月……”
“臣,金水县令,刘长宁,奉旨。”
刘长宁高举双手,接过了这份旨意,终于可以回京了,太好了。他听圣旨没太听仔细,只听了几个关键之处,就是自己回京之后,就正式上任将作监丞了,还有好像还多了一个官职,是什么司农寺丞。
司农寺他知道啊,之前公主就跟他介绍过,职权很大,不过那时候魏王答应他的,好像是司农寺少卿的职位啊,这个司农寺丞,官明显不如少卿大。
不过也算不错了,至少又能多领一份俸禄了。本来是金水县的“土皇帝”,现在直接做了皇家的“包工头”,还要干“农业部”的活,这就有些为难人了,他分身乏术啊。
“未知天使尊驾?下官也好招待一二。”刘长宁领了圣旨,想要跟这位宣旨的官员寒暄一番。
绯袍官员又上下看了他两眼,然后不苟言笑道:“本官,尚书右丞,姜垚。”
刘长宁听得一愣,尚书右丞,还是姓姜的,这不就是当初那个姜氏大房在朝中当着副宰相的族人吗?
还是姜烨和姜炫的亲二叔,难怪对自己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但这不对啊,不是应该感谢自己吗?自己可是帮了姜氏大房的忙,揭穿了假姜炫的阴谋啊,要不然的话,姜氏大房早晚被人家给吞了啊。
“原来是相公当面,下官见过相公。”心中虽然有些不爽,但表面上,刘长宁却给足了面子。
“刘监丞,接了旨意就上路吧,本官也要回去处理家务,不必招待了。”姜垚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而去,他堂堂副宰相,虽然心里对刘长宁不满,但也不会真的对他如何,毕竟从陛下的态度中,他已经可以察觉出来了,这位可是简在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