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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刹那,仿佛是火山爆发前的酝酿完成,五个雄性的声音几乎在同一刻炸响。

“我的崽?!”白渊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高亢得变了调,看向黎轻轻小腹的眼神充满了巨大无比的喜悦。

“放屁!那明明是我的!”萧子夜瞬间被这个“我的”点爆了,立刻激烈反驳。

完全忘了场合和刚才被劈晕时的惊骇,满脑子都是他要当爸爸了。

风嗥被这两声吼得下意识后退半步,但看到黎轻轻苍白的脸,又心疼又急,小声却也清晰地辩解:“这……这怎么能确定?可……可轻轻上次来找我的时候……”

后面的话他脸一红说不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时间对得上!

凌末猛地握紧了扶着墙壁的手,指节泛白。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此刻也无法保持平静,沉声道:“你们都冷静!别吵到轻轻!再者说,根据她开始不适的时间和脉象……可能性最大的是在我那里那次……”

他也罕见地带上了急切和固执。

“扯淡!”赤林的声音盖过了他们,他的红发似乎都因激动的血气上涌更显鲜艳,“感觉像是我们在水里那次有上的......”

他终于也加入了战局,同样拿出了时间点佐证。

五个人仿佛五头雄性野兽骤然被圈定在同一个领地争夺配偶的所有权。

空气中噼啪作响的不仅是篝火,更有激烈碰撞的气场和急赤白脸的争论。

“是我!”

“是我的!”

“胡说!你算哪门子!”

“时间对得上我吗?我算给你看!”

“谁管你算不算!感觉就是我的!”

“……”

巫医洞瞬间变成了喧闹的集市。

五个雄性此刻涨红着脸,挥舞着手臂各执一词,声音一个比一个高亢。

都试图说服对方,证明自己才是那个“阿爹”。

躺在石床上的黎轻轻激烈争吵声中,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旅人,正被一股轻柔却有力的水流向上托举。

四周的声音起初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迷雾,朦胧嘈杂,嗡嗡作响。

争吵的内容还很模糊,但众人熟悉的声线,让她的意识一点点重新连接现实。

“……是我的……”

“……算哪门子可能?明明是我……”

“……那天晚上……”

“……绝对是在我这里……”

断断续续的关键词,带着强烈的竞争意味飘入耳中,尤其是当“崽”、“孕”这样的字眼清晰可辨地传入大脑时,黎轻轻心中猛地一悸!

怀孕?!

她猛地从石床上坐起来。

“轻轻!你醒了!”五人异口同声,声音激动,震得她耳膜嗡嗡响。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五只手就同时伸了过来:

“轻轻,喝水!”白渊端着石杯,眼神亮得吓人。

“喝水太寡淡,喝这个!我刚采集的清露!”萧子夜捧着一片阔叶,上面滚着晶莹的水珠,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如果忽略他试图挤开白渊的动作。

“轻轻,吃果子吗?我摘的野莓!”风嗥小心翼翼地捧着他那宝贝野莓,眼神湿漉漉的。

“赤晶果!这个更酸更开胃!我刚去采的,还鲜着呢!”赤林不甘落后,赶紧献上赤晶果。

“巫医开的安胎药汤,温度刚好。”凌末则显得最“专业”,稳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草药。

五份“关怀”杵在面前,黎轻轻瞬间头晕眼花,刚刚平息下去的恶心感又有翻涌之势。

她虚弱地摆了摆手:“…拿开…太…太杂了…”

五人互相瞪了一眼,迅速达成临时协议:轮流表现!

“轻轻需要酸果子压制恶心,赤晶果更有效。”

赤林率先把果子递到黎轻轻嘴边。

黎轻轻闻着那霸道的酸气,确实舒服了些,张嘴咬了一口,酸爽激灵,压下了翻腾。

赤林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朝其他四人抛去一个“看到了吧”的眼神。

白渊和萧子夜同时沉了脸。

风嗥默默收起了自己的野莓,有些失落。

凌末端着药碗,若有所思。

不到一个时辰,黎轻轻刚喝了点清淡的肉汤,新一波酸味攻势又来了。

这次是白渊。

他神秘兮兮地从背后掏出一个小皮袋子,邀功似的:“轻轻!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巨酸!保证你喜欢!”

说着,他倒出几粒比赤晶果小得多的黄色小果子,散发着一种酸到刺鼻的气息。

这是他跑遍了后山最险峻的断崖,被荆棘划破了手臂才找到的“断崖酸果”

听说比赤晶果还算。

黎轻轻看着那几粒恐怖的小果子,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太…太刺鼻了……”光闻着就想打喷嚏。

“尝尝!就一颗!”白渊不由分说,拣起一颗塞进她嘴里。

“唔——!”黎轻轻整张脸瞬间皱成一团。

那根本已经不是酸味,而是像一团浓缩的酸火在口腔里炸开。

直冲天灵盖!强烈的刺激让她生理性泪水和口水一齐涌出,“呕!水!快给我水!”她干呕着推开白渊。

凌末眼疾手快把水递过去,同时狠狠剜了白渊一眼。

白渊举着剩下的果子,一脸懵逼和受伤:“……不…不好吃吗?”

萧子夜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笑:“哼,蛮牛就是蛮牛,就知道用蛮力找东西,蠢死了。”

白渊大怒:“你再说一遍?!”

眼看又要吵起来,黎轻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把刚喝的肉汤全贡献给了石床边的地面。

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黎轻轻痛苦的喘息声。

五个兽夫脸色煞白,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看着黎轻轻因为一颗“断崖酸果”再次遭罪。

第一次试图通过“极致酸味”来表达“深爱”的行动,宣告惨败。

并且从此以后,“断崖酸果”被凌末列为一级违禁品。

石洞内弥漫着呕吐物的酸腐气,更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尴尬与自责的沉寂。

黎轻轻伏在石床边沿,身体仍在因剧烈的反胃而微微抽搐,面色惨白如纸,先前那一小口肉汤和那要命的断崖酸果算是白费了。

五个先前还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用“谁更强壮”来证明崽崽归属的兽夫,此刻像被施了定身术,呆立在原地,脸色比黎轻轻更难看。

白渊手里还死死捏着那几粒“罪魁祸首”断崖酸果,神情怔忡,巨大的懊悔和愧疚爬满他的脸庞。

捏着果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萧子夜抱胸的手早已放下,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无措,眼神死死盯着黎轻轻蜷缩的背脊。

风嗥紧咬着下唇,眼眶迅速泛红,似有晶莹的水光在其中打转,他觉得若是只老老实实准备温和的野莓,也许轻轻就不会受这等罪。

赤林最是懊恼,他蹲在地上,手悬在半空想拍黎轻轻的背顺气,又怕再度惊扰她引得更大反应,急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凌末端着那碗早已凉透的安胎药,眉头紧锁得能夹死蚊子。

但他是第一个强行压下自身翻腾的心绪的人,因他深知此刻混乱无用。

“都让开!”凌末毫不客气地一把拨开挡在前面的白渊和风嗥,动作近乎粗鲁地将石床边沿清理出一块干净地方,随即单膝跪在黎轻轻身边。

他没有立刻去碰她,只是伸出手,虚停在离她背部几寸的地方。

他迅速看向角落那位被遗忘、正捋着胡子一副“看你们这帮傻小子搞砸了吧”表情的老巫医,语气带着一丝请托:“巫医,请您看看轻轻。”

老巫医浑浊的眼睛里精光闪烁,促狭归促狭,但也知道轻重。

他慢悠悠走上前,先对果断镇场的凌末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枯瘦如鸟爪的手指,再次精准地搭上黎轻轻虚浮的手腕脉搏。

白渊被凌末拨开,原本因自责而升起的燥怒,在对上黎轻轻痛苦蜷缩的背影和想到是自己冲动塞的果子惹的祸后,全化成了心虚和钝痛。

蔫蔫地退到墙边,盯着手里剩余的黄果子,恨不能把它们生吞了。

萧子夜也哼了一声,终究也没再说话,抱着臂烦躁地背过身去。

风嗥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立刻去拿了块干净柔软的兽皮和一竹筒清水过来,无声地递给正守护在旁的凌末。

赤林则立刻起身,手脚麻利地打水、取草木灰清理地上的狼藉,动作又轻又快。

一时间,洞内只剩下黎轻轻压抑的喘息声和微弱的干呕声,以及巫医凝神号脉时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片刻后,巫医收回手,脸上的促狭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严肃。

他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面前五个神情各异的雄性,重重地“哼”了一声。

语调带着长辈的苛责:“闹够没有?多大的人了?简直不知轻重!”

他用拐杖点着地面,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人心上,“首领怀的是你们共同的血脉,是上天赐给银虎部落的希望,不是你们争风吃醋的玩意儿!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是让她安心静养。气血养足了,崽崽才能安!瞧瞧你们,一个赛一个地拿这些烈性刺激之物来招惹她,你们想干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里满是严厉:“嫌她不够难受?还是嫌这胎太稳了?!赤晶果已经够烈了!”

“竟还弄来那酸死人的断崖毒果子?!”他猛地转向白渊,几乎是痛心疾首,“你以为酸的就是好?是药三分毒!那玩意儿是给寻常兽人开胃用的吗?那是能活活把人的胃给蚀穿的猛药!谁让你拿来给孕初期的雌性吃的?!你这不是疼她,你是要害死她和她肚里的崽!”

老巫医一口气喷完,才缓了缓,看着被骂得抬不起头的几个兽夫,沉声对最靠前的凌末和刚刚清理完回来的赤林说:“首领身体底子本就偏弱,孕早期反应比常人剧烈些是天经地义!如今情绪大起大落,又受此恶物剧烈刺激,内里气血翻涌更加难安,胎气不稳了!她需要静心!静气!懂吗?”

他加重语气,“安胎药再加一味定神的‘宁心草’,分量我已经告诉凌末了,风嗥找的野莓、赤林寻的赤晶果,性味相对平和些许,少量给一点无妨,有助于压下恶阻。至于其他的……”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所有雄性,尤其是白渊手中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酸果,如同宣判死刑。

“特别是那酸死人的黄果子!一律不许再出现!至少这头三个月,想都别想!给她吃些细嫩少油的鱼羹或是最温和易克化的食物便可,一点点慢慢喂!”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扫视一圈,语气沉如磐石:“最重要的是,”他停顿,确保每个人都听清了,“让她顺心!舒坦!别给她添堵!别让她操心!你们几个,”

他指着五个兽夫,“都把那些争风吃醋、谁是谁阿爹的心思,给我摁回肚子里去!崽崽落地,自有分晓!现在,她!需要一个绝对安稳平静的环境!听懂了吗?”

凌末沉声应道:“是,谢巫医指点。”

他立刻从风嗥手中接过打湿的兽皮,动作轻柔至极地为黎轻轻擦拭嘴角额角的冷汗和不小心沾染的污迹。

他的眼神专注而小心,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块兽皮,而是一件稍有差池便会碎裂的稀世珍宝。

每一次擦拭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力道重了半分。

白渊低着头,巨大的羞愧几乎将他淹没。

他闷声走到墙角,将手里剩下的那几颗刺眼的“断崖酸果”狠狠扔进了角落的火堆里,火焰腾起,发出一阵噼啪的爆裂声响。

火光映照下,他年轻的脸庞显得异常沉郁:“……对不住,轻轻。”

他低声说,“是我太蠢……”

他走上前,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依旧闭着眼蹙眉轻喘的黎轻轻,拳头在身侧紧了又紧。

萧子夜终于彻底转过身来,虽然脸色依旧冰冷,但语气却放软了许多:“以后知道了。需要什么清淡温和的,我去弄。”

“我想喝粥。”黎轻轻现在只想吃点清淡的东西。

“粥?”几人都没听过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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