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支开艾莉亚后，与伊安进行了密谈。
“魔法师伊安，我的病其实是...”
“是弗兰达尔的手笔吧。”
“！”
皇帝对伊安犀利的指正表示赞叹。
弗兰达尔也曾多次提及——伊安和那些寻常的魔法师有着天壤之别。
明明是初次见到的魔法，伊安却早已洞悉其原理。
“年轻人真可怕。”
弗兰达尔露出微笑。
“陛下。”
“没错，是我的指示。”
虽早有预料，果然如此。
缠绕在皇帝周身的不祥气息，正是弗兰达尔刻意制造的。
伊安陷入短暂思考。
为何要做这种事？
皇帝一直在扮演病人角色。
故意当众接受放血疗法，四处散布痛不欲生的传言。
皇帝装病，和正常情况下，有什么不同？
不能随意走动。
对啊，不能随意走动。
又是这些烦恼的政治。
见皇帝犹豫，伊安开口道：
“或许这正是我需要了解的内容。”
“接下来要谈的可是政治，魔法师也对权术感兴趣？”
在皇帝认知里，伊安本该像其他魔法师那般醉心于追寻神秘。
这判断对了一半。
因伊安在探寻神秘的同时，也想要解决玛丽亚的问题。
“我确实是追寻神秘的魔法师，但眼下正为些许政治问题所困扰。”
“嚯，魔法师的政治问题？倒勾起我的兴趣了。”
弗兰达尔走出门外，将隔音措施做到极致。
发生在皇帝寝宫的秘密，绝不能让第三者知晓。
#
既然秘密已被识破，皇帝索性决定借助伊安的智慧。
作为弗兰达尔的朋友与女儿艾莉亚的朋友，伊安勉强够格成为咨询对象。
“帕尔加公爵正在摧毁拉欣王国。”
“略有耳闻。”
帝国南方的局势，伊安再清楚不过。
帕尔加公爵”偶然”发现了银风伯爵的幸存者。
他以归还爵位给合法继承人为由掀起战事。
因银风旧领地正被拉欣王国与洛克西兰公爵瓜分。
区区公爵竟敢入侵号称王国的势力？
但帝国公爵虽名为公爵，实力却堪比他国君王。
尤其拉欣王国不过是坐拥辽阔领地的少数民族政权。
从疆域辽阔便可推知——其领土多半是不毛之地。
当帕尔加公爵悍然进攻，拉欣王国竟连像样抵抗都未能阻止便节节败退。
“据我所知拉欣王国鲜有沃土，轻易放弃银风领地着实蹊跷。”
“不是放弃，是战略撤退。”
皇帝撑着下巴说：
“他们清楚帕尔加不会就此收手。”
即便摧毁拉欣，公爵的钢刀也不会归鞘。
试想若公爵驱逐了所有拉欣王国人——
难道会说”玩够了”乖乖回家？
必然会高喊”银风领土尚未完全收复”继续征战！
这已非公爵个人意志能决定。
他不仅雇佣了大批佣兵，更向封臣们下达了动员令。
战争本质是彻底的生意。
战争终归为了金钱，因此各国都像经营企业般发动战争。
“帕尔加与洛克西兰终有一战。”
帕尔加的战士们渴求胜利。
只要获胜，土地、女人、牲畜都将唾手可得！
所谓归还银风领地的说辞，纯粹只是借口。
帕尔加真正觊觎的，正是洛克西兰的领土。
“您不曾下令停战吗？”
伊安向皇帝提问。
皇帝是帝国的主人。
就像公寓业主命令租客”不许打架”！
结果呢？
“早下过令了。”
“被当耳旁风了。”
遭到无视简直理所当然！
对方可是帝国公爵。
这群疯子除非有利可图，否则连皇帝命令也敢违抗。
老子可是公！爵！啊？凭什么要听皇帝的话？
“公爵们没有遵从朕命令的理由啊。”
伊安觉得有点荒唐。
不是，皇帝下令还需要理由才服从？
这也配叫皇帝？
“靠武力解决不了问题。”
“那最糟的结果就会发生。”
皇帝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帕尔加公爵的母族是罗兰王室。”
罗兰王国。
这是个耳熟的国家。
既是贝伦卡父亲担任过骑士的国度，也是贝伦卡原本的目的地。
与神圣帝国不同，罗兰王国是完成中央集权式政治的真『王国』。
罗兰国王确实能行使国王应有的权力。
“若朕调动军队，帕尔加公爵必定会向罗兰王国求援。”
伊安像是叹息般说道。
“看来帕尔加公爵觉得，就算退出帝国也无所谓吧。”
“唉，是这样。否则怎么会对同属帝国的公爵出手。”
虽然无可奈何，但换个角度看也是理所当然。
反正帝国公爵现在也享受着国王般的权力。
何必呢？非要把自己拴在这个所谓的帝国联盟里？
当然，若真独立建立帕尔加王国，现实可能比想象更残酷。
但人不就是在沉溺美梦时干蠢事的吗？
伊安似乎明白皇帝为何借口养病闭门不出了。
若承诺为洛克西兰公爵调停，战火可能会失控蔓延。
那么宣布断交？
这绝非帝国皇帝能选的选项。
无论愿不愿意，皇帝都必须守护帝国。
“持续向帕尔加公爵发出会谈邀请吧。”
“公爵会答应会谈吗。”
“总得开出让他心动的条件。”
这种条件，果然还是领地吧。
比如让洛克西兰公爵吐出曾经吞并的银风领土。
问题在于，洛克西兰公爵会答应吗。
“那洛克西兰公爵那边？”
“正在故意拖延时间。等帕尔加的刀架到脖子上，洛克西兰也撑不住。”
皇帝似乎已拿定了主意。
支持帕尔加，迫使洛克西兰公爵吐出银风领地。
这样既有正当性又有公平性。
只要洛克西兰公爵认可，就是理想选择。
当然，公爵不会乖乖顺从圣意。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局——
帝国皇帝的差事，本来就这样。
毕竟不存在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
“哼”
听完始末的伊安整理着思绪。
随后对皇帝说道：
“陛下，容我多嘴一问。”
“但说无妨。”
皇帝已准备好聆听魔法师的睿智谏言。
但伊安脱口而出的话，连皇帝都愣住了。
“如果帕尔加推举的银风继承人被证明是赝品，会怎样？”
“？”
皇帝困惑地反问。
“帕尔加公爵怎么可能准备得如此草率？你打算怎么揭穿？”
伊安露出微妙的笑容。
因为皇帝还不知道——伊安手里握着重要的证据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