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杨晨开着张军的面包车,载着二老行驶在乡村的公路上,老太太探出脑袋往外面看了看,问道;“晨晨,还有多远啊?”
杨晨看着前方的路,笑道:“外婆,您是不是受不了了?”
“说实话,这乡村公路也太颠簸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咯!”老太太不由得埋怨道。
老爷子笑道:“叫你别来,你偏要来,怪谁呢?”
“死老头子,就许你来看孙子,我就不能来吗?”老太太白了老头子一眼,强词夺理。
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老爷子当然了解自己老婆子的脾气,跟她不能硬扛,否则没有好果子吃的是自己,于是舔着老脸,笑眯眯地说道:“能来能来,谁说我们家的女王不能来呢!”
老太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你能说。”
杨晨手握方向盘,没话找话问道:“外公,外婆,你们到过乡下吗?”
老爷子点点头道:“我们在乡下生活好几年呢!”
“您又不是农村人,怎么会在乡下生活那么长时间?”杨晨不解地问。
老爷子叹了口气道:“那个年代的事情,你们年轻人不懂啊!”
“正因为不懂,所以才问您呢!外公,跟我说说呗!”
老爷子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才说,“那个年代,国家虽然贫穷,但是,全民上下齐心,抓紧工业建设和发展农业生产,所以才有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这句口号,作为知识分子的我们,当然也加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当中。”
“噢……我知道了,没有先辈们的付出,怎么会有今天的盛世繁华呢!”
“是的,晨晨,你可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啊!”
杨晨郑重地点点头。
话匣子一打开 ,老爷子又滔滔不绝说道:“后来,你爸妈也插队到了农村。”
“插队?什么是插队?”杨晨不解地问道。
“插队嘛!就是城市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杨晨“嘿嘿”笑道:“这么说来,我爸妈他们是在农村相识相爱的咯!”
“你小子真聪明,”老爷子不由得夸赞道。
杨晨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道:“外公,不是我聪明,我只不过是瞎猜而已。”
老太太突然问道:“晨晨,听说你女朋友是远远的姨妈?”
见杨晨没有回答,老爷子不由得眉尖蹙了蹙,笑道:“老婆子,你问这事干嘛?”
“外公,没事,我跟她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因为什么呀?”老太太的声音中显然带着惊讶。
杨晨随便找了个理由,淡淡道:“我们性格不合,说不到一起,所以…”
老太太轻叹一声,没有再问什么。
车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郑家庄,杨晨指了指前面的一栋红砖楼房,说道:“那里就是招娣的娘家,我把车子停到操场上去。”
老爷子点点头道:“好好!”
下车后,老俩口伸了伸老胳膊老腿,不由得感叹道:“这个村子还真不错啊!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楼房。”
杨晨笑问:“外公,你完全想象不到,他们这里以前是什么样子吧?”
“这个…还真不知道。”
“改革开放前,他们这里是有名的贫困村,没有公路,没有电灯,人们过着原始人一样的生活,这里的老人,大多数一辈子没有走出这大山。”
老爷子点点头“噢”了一声。
“后来,国家实行了包产到户,农民的积极性也越来越高,为了脱贫致富,在村干部的带领下,村民齐心,村里办起了股份制企业,所以,如今这里不比城市差哦!”
老爷子笑道:“晨晨,你对这里了解不少啊!”
杨晨的手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是听你前女友说的吧?”
杨晨默默地点点头,他以为可以忘记,又总会情不自禁想起,跟阿英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见杨晨突然沉默,老爷子问道:“晨晨,怎么了?”
“噢……没什么。”
老太太心疼自己的大外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孩子,既然选择放手,就忘记吧!”
“知道了,外婆。”
老爷子道:“好像他们家的院门是开着的。”
杨晨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我们进去吧!”
这时,从房间出来一个人,见杨晨带着二位老人,惊讶的瞪大眼睛问道:“杨晨哥,你们…”
“小六子,这是我外公外婆,二老想来看看远远,不知道…”杨晨不自觉地搓了搓双手,用征求的眼光看着他。
从房间出来的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阿英的弟弟郑有才,因为排行老六,所以大家都叫他小六子。
小六子“噢”了一声,说道:“进屋来吧!”
“老六,谁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房间传来。
“妈,杨晨大哥来了。”
“杨晨,哪个杨晨?”陈淑惠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一边说着,一边从房间里出来。
杨晨看了看陈淑惠,唇角微微勾起,笑道:“阿姨,是我。”
陈淑惠看着他没好气道:“是你,你来这里干嘛?”
杨晨不敢看她的眼神,喃喃道:“我…”
见外孙一副尴尬的模样,老爷子陪着笑脸自我介绍道:“大妹子,你好,我们是杨晨的外公外婆。”
陈淑惠不由得打量着年近古稀的二位老人,他们虽然已是鹤发童颜,但骨子里流露出高贵的气质,刚才还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立马换成一副面孔,笑眯眯道:“杨晨外公外婆,请家里坐。”
老太太不咸不淡说了声“谢谢!”
“请问二位老人贵脚踏践地,是有什么事情吗?”陈淑惠明知故问。
老太太看了看她,说道:“相信令闺女跟我儿子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啊?”陈淑惠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小六子贴在她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陈淑惠才点点头道;“知道了。”
“你知道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了?”
“噢……”陈淑惠点点头。
老太太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我想看看我孙子,他在哪里?”
“孩子没在家呢!”
陈淑惠的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想见自己的大外孙,没那么容易。”
老爷子问道:“孩子没在这里,那…他们在哪里?”
“哎!闺女是别人家的媳妇,当然是回自己的家了,”陈淑惠不由得叹了口气。
“回自己家?”
“是啊!我女婿昨天从城里回来,带着老婆孩子回去了呢!”
“这…他们家在哪里?”老太太蹙眉问道。
陈淑惠见老太太焦急的样子,她倒是不急不慢回答,“他们家离这里很远呐!”
“这…”
杨晨见外公外婆失望的样子,忙安慰道:“外婆,没关系,这次没见着,不是还有下次吗!”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
“阿姨,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陈淑惠看了看杨晨,假意挽留道:“家里虽说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既然来了,吃顿饭再走嘛!”
“不了,谢谢阿姨!”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陈淑惠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