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被春日融化,缓缓汇向江河,这一年的冬天照之前比,格外的丰富热闹。许是因为这样,今次嫩绿色的春芽瞧着格外的活泼,富有生机。
真是个好风光!在这样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一行人挤在了村口。
“纤纤,州子,你们在那儿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们写信,不、打电话!”,王翠花一面儿用手比着耳朵,一面焦急的说着:“穷家富路,在外别舍不得,有事儿跟我们说啊!”
她眼圈红红,满脸不舍。
“诶,娘,我们晓得的,你跟爹在家也照顾好自己,等放假我们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带京市特产。”,夏纤纤拉着她的手说道:“听说那儿的糕点好,到时候我们回来想法子多装上些。”
王翠花一下就叫她逗笑儿,一把掌拍到上了她的背,“个死妮子,就晓得吃,可要记得好好读书,这都是国家花钱供你们的呢!”
她手举的高高,力道却不大,一看就是没真使劲儿。这么一闹,离别的惆怅倒是散了不少。
她看着面前大小包的两人,摆手说道:“行了,快走吧,车不等人,别误了点儿!”
寿春叔抄手坐在车头,笑着打趣着,“别的车等不等,我不清楚,反正我这个车是等人的。”
说着他还拍了拍旁边的木板,响声略略发沉,村里这头老黄牛受到动静,不由向前喷哧,寿春叔‘嘿嘿’两声,接着笑道:“爱国媳妇,你净说就是,不妨什么,你这福气在我们村顶天了。”
这下,那些离别呀、伤感呀,通通散个精光。王翠花一把扯过孟文州手里包袱,照着车板子向上砸,反正都是些衣裤,糟蹋不了的。
一路乘风向北,绿油的草地变仓黄,蜿蜒的河流顺着山川轮廓更变成合适的形状模样。透过山弯过河,火车终是要靠停了,被摧残几天的夏纤纤也难得有了精神气儿。
“可算是要到了…”,她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张手伸出了个懒腰,面色苍白憔悴,“等安置了,我可要好好睡一觉。”
车上摇摇晃晃,人多似沙丁鱼罐头,憋闷的空气不断挤压着胸肺,几次三番她都在后悔自己报了这么远的地方,又恨系统不给力,变不出个任意门。
好在,这将也要到了。
才下车门,冷冽直白的风就直扑而上,这与下河村的温暖绵密丝毫不同。它粗旷又直白,像个热情四溢的汉子,见到客人忍不住先给个拥抱,然后重重的拍上几下,已示自己的热情。
自行车汇成的海洋,铃声响成一片。两人站在路边看着老式的公共汽车拖着黑烟,缓缓的驶向了站口。
“呼…好险。”,夏纤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转身看向汽车窗外,这般时候,她才有心思观察起这座相隔几十年的城市。
一路跟着系统的提示,两人也算是跌跌撞撞的到了地儿。
招待所处,年轻的工作人员看着眼前的两人,疑狐的打量着,“一间房?结婚证有没?不是夫妻不能开啊?”
这么年轻,是夫妻么?不会是私逃的小情侣吧,这种事从前也不是没有。
她将到手的证儿看的仔细,半响儿才说,“行吧,房间二楼左手边,房间自找,热水另收费。”
说完,她又耐不住好奇的问出了声儿,“咋这早就来,离开学还有半拉月呢,你们就都住招待所啦?”
孟文州笑了笑,温声说道:“可不是么,本来是想着早点来,能在学校多看看书,谁知道现在校社还没腾出来。”
服务员了然的点了点,似在想什么,可也没再张嘴,低着头将钥匙递了出去。
夏纤纤是一觉睡到了天黑,等两人再次出门时,前台处已然没见找人。
晚上冷得紧,大风似如刀,生刮的人脸疼。好在大街上尚有行人,走在外头不算太过冷清。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下,走过一段又一段,赶到了国营饭店关门前进的门。
女服务员见着两人皱起了眉头,“这么晚?”,她手上收拾个不停,可到底还是说了句,“就面条和包子,要不要?”
态度生硬,但好歹没直接给人拒了出去。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服务员端着一个油腻腻的铝托盘过来了,’砰‘一声将两个巨大的海碗和一个瓷碟子放在他们面前。
海碗里,是煮得恰到好处的、过了凉水的劲道手擀面,上面浇着一勺深褐油亮的炸酱,旁边摆着一小撮切得细细的黄瓜丝,还有几瓣水灵灵的腊八蒜。那瓷碟子里,则是几个白白胖胖、冒着热气的包子。
扑鼻的香气惹得人食欲大开,饥饿一下就涌了上来,两人狼吞虎咽着,可见是饿极、香极。
几个包子,两人各吃了一个,剩余都装进了自带的铝饭盒。
等回了招待所,前台处竟换了个人,孟文州同夏纤纤走近,掏出包里铝饭盒,笑着说道:“同志,这么晚还守着呐,真是幸苦。”
盒盖打开向前推。
“这是刚刚从国营饭店里买的包子,一会儿饿了吃两口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服务员抬眼扫了眼两人,又低头看了眼白胖的大肉包,说:“可使不得,都是为人民服务。”
她心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在不晓得这对男女所求之前,她是不会随意接下他们的好。
孟文州摸着头笑了笑,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同志,我们初来乍到,哪儿处都不熟,想跟你打听打听咱们附近有哪些逛玩的地方。”
只是这样?女人脸明显不信。
他顿了顿,又抿了抿嘴,“还有…还有就是咱们市儿有些哪些可以换草药的地儿。”,说着他的眼又在左右快速的扫了一眼,道:“我们在村里采了些草药,想找地儿换点路费。”
“家里专留出来让我们自用,可、可我们提前这老些天来,怕钱不够,所有想换点壮壮胆儿。”
倚靠在桌台上的女人这才抬眼正色起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