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烽火彻底无语了。
他抬手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只觉得跟这个女人沟通，比同时救治十几个病人还要累。
他叹了口气，换了种方式说道：“苏琉璃，你冷静一点。”
“我们之前跟老爷子说好的，是一个月的互相了解时间。”
“现在，这个期限还没到，还有最后几天。”
“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等这几天过去了，你彻底冷静下来了，再来跟我说，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这个废人。”
他这是在给她台阶下，也是在给她反悔的机会。
然而，苏琉璃的心中却早已做出了决定。
她深深地看着陈烽火。
不用几天，也不用一个月，哪怕是一辈子，她的决定也不会再改变了。
陈烽火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的固执模样，也懒得再跟她掰扯。
这个女人现在明显是钻了牛角尖，他说再多也没用。
等过几天，她那股因为愧疚和冲动而上头的劲儿过去了，自然就会想明白了。
他不再理会苏琉璃，而是闭上眼睛，开始沉心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
丹田之内，空空如也。
那股曾经奔流不息，雄浑浩荡的真气，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经脉也变得脆弱不堪，像是被烈火焚烧过后的枯草，轻轻一碰，就会断裂。
真的……
废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亲身感受到这一切时，陈烽火的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了复杂的滋味。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准备下床离开。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推开了。
王正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在陈烽火和苏琉璃错愕的目光中，他跑到病床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响头。
“陈先生！”
王正抬起头，那张年轻的脸上，早已是涕泪横流，写满了无地自容的羞愧和悔恨。
“我……我之前对您说的那些话，简直不是人话！”
“我是畜生！”
“我是有眼无珠的混蛋！”
“您是真正的英雄，是真正的神医！”
他说着，又“砰砰砰”地，对着陈烽火磕了几个响头，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
陈烽火拧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前后反差巨大的年轻人，心里只觉得一阵烦躁。
“行了，起来吧。”
他淡淡地说道：“我没放在心上。”
他确实没放在心上，对于这种跳梁小丑，他连记在心里的兴趣都没有。
然而，门外再度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十几个头发花白，但此刻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的老将军，在蔡子文和虞兮蕊的搀扶下，鱼贯而入。
他们一进来，看到已经醒来的陈烽火，脸上立刻露出了激动和感激的神情。
“陈神医！”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啊！”
“小兄弟，你可是我们这十几条老命的再生父母啊！”
一时间，各种感激的话语朝他涌来。
陈烽火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环视了一圈这些精神头十足的老将军，调侃道：“各位老爷子，我可没那么高尚。”
“我就是单纯地看不得你们死在我面前罢了，没想到，救几个人把自己给救成废人了。”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将自己变成废人这件事，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然而，他这副不居功，反而拿自己开玩笑的态度，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堵住了，沉甸甸的，难受得紧。
他们宁愿看到陈烽火愤怒，好过他现在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虞兮蕊走了过来，那双美丽的眸子里，盛满了担忧和心疼。
“陈烽火，你、你别这样，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陈烽火看着她，又看了看周围那一圈人。
感觉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即将离世的病人。
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搞得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我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就是成了个废人吗？多大点事儿。”
苏琉璃也走上前：“你现在必须休息。”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蔡子文，也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那张如同刀削斧凿般的脸上，写满了山一样沉重的愧疚。
他走到陈烽火面前，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昨天把陈烽火拉到这里来，陈烽火就不会耗尽修为，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噗通！”
蔡子文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直挺挺地，就要对着陈烽火跪下去。
“陈先生，我对不起你！”
“你别！”
陈烽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蔡子文，你要是再跪下去，我可真就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你们这是在给我开追悼会呢。”
蔡子文咬紧了牙关，眼眶通红，终究还是没有再跪下去。
陈烽火看着满屋子的人，一个个都跟奔丧似的，只觉得头更疼了。
“行了行了，都出去吧。”
他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别都围在我床前，跟守灵一样，看着瘆得慌。”
“我需要安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心中担忧，但也不敢再打扰他，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纷纷退出了病房。
整个世界，总算是清净了。
深夜。
赤羽军的驻地，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统领办公室内，苏琉璃坐在主位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那张绝美的脸上，神情凝重。
蔡子文站在她面前，正在汇报着最新的调查进展。
“战尊，已经查清楚了。”
“此次给老将军们下毒的，是一个代号为‘长歌’的神秘人，毒药，也确实是秋水仙。”
“根据我们截获的情报，此人是有意为之，目标就是疗养院里的所有退伍将士。”
苏琉璃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一顿。
“长歌？”
她的美眸中，闪过浓浓的诧异和不解。
“这个长歌，是武道界一个传说中的制毒大师，行踪诡秘，手段狠辣，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