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身形笔挺地站在天台边缘,看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眼神复杂。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好久不见了,烽火。”
自上次梅姨被蒋流年所绑,又被黑玫瑰救出来后,她和陈烽火中间一直没见面。
因为她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陈烽火挑眉走过去,“梅姨,是很久没见了。”
他开门见山:“我父亲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梅姨的眼中,瞬间涌上了刻骨的仇恨。
“他......是被帝都八大世家,联手害死的!”
她没有隐瞒,将自己这些年暗中调查到的一切,以及她如何以自己为首,联合了所有对陈家忠心耿耿的旧部,组建起一个名为“天罚”的庞大地下势力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诉了陈烽火。
“这是‘天罚’所有核心成员的名单,以及我们这些年渗透进八大世家的所有暗桩和情报网络。”
梅姨将一个黑色的U盘,郑重地交到了陈烽火的手中。
“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烽火,只要你一声令下,‘天罚’随时可以为你踏平整个帝都!”
陈烽火接过U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他没想到,在陈家覆灭之后,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在为了给他父亲报仇,而默默地蛰伏着,努力着。
“梅姨,辛苦你了。”
他由衷地说道。
“为老爷和少爷效力,是我的荣幸。”
“报仇的事,不急于一时。”陈烽火将U盘收好,眼中闪过冷冽的寒芒:“当年的账,我会一笔一笔地,跟他们算清楚。”
“现在,帮我查一个人。”
“夜无纠。”
翌日下午。
帝都的阳光难得地穿透了冬日的薄雾,给这座庞大而古老的城市镀上了一层浅金色。
苏琉璃的精神好了许多,虽然体内的蛊毒只是被暂时压制,但终究不再受那锥心刺骨的痛苦折磨。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她难得地提出想在帝都的街头走一走。
“我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后来又接管南疆,每天不是训练就是处理军务,从来没有像个普通女孩一样,好好逛过街。”
她说这话时,眼神向往。
陈烽火看着她那张略显苍白但依旧绝美的脸,心中一软,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两人并肩走在帝都最繁华的商业街上。
街道两旁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巨大的全息投影广告牌在楼宇间流转,街边的古树和偶尔露出的飞檐斗拱,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的厚重历史。
苏琉璃显然对这一切都感到新奇,那双清冷的凤目此刻正像个好奇的孩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陈烽火陪在她身边,步子放得很慢。
突然,苏琉璃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前方一栋大楼上那块最大的LEd屏幕。
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一则喜庆的公告,鎏金的“澹台府喜事”四个大字龙飞凤舞,背景是恢弘大气的山水画卷,气派非凡。
但奇怪的是,整则公告并没有出现新郎和新娘的照片,甚至连姓名都未曾提及,只是宣告了婚事的日期。
“澹台家?”
苏琉璃轻声念了一句,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侧头看向陈烽火,“我之前让人查过那个queen的背景,有传闻说,她就是帝都澹台家的小姐。”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顿了顿,看着那则极尽奢华的婚礼公告,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如果真的是她结婚,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有这么大的福气,能娶到这位传说中的女王。”
陈烽火的目光在那块屏幕上淡淡一扫,便收了回来,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澹台家,queen。
他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张俏脸。
奚盼翠曾对他说,queen要将她嫁给一个九十多岁的糟老头子。
他不是什么滥好人,但奚盼翠毕竟是和他有过一夜肌肤之亲的女人。
他陈烽火的女人,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轮不到别人来摆布她的命运,更不可能让她去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既然来了帝都,这件事,也该顺手解决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苏琉璃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什么。”
陈烽火回过神,看着她眼中探寻的神色,话锋一转,指着旁边一家装潢雅致的珠宝店,“走吧,不是说没逛过街吗?进去看看,喜欢什么,我送你。”
不等苏琉璃反应,他便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店里。
......
夜色如墨。
酒店的总统套房内,苏琉璃已经沉沉睡去。
她睡得并不安稳,即便在睡梦中,那好看的眉头也依旧微微蹙着,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陈烽火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温润的真气,轻轻拂过她的眉心,将那抹愁绪抚平。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拿起外套,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黑色的越野车如同一道幽灵,在帝都深夜空旷的街道上疾驰。
它驶离了市中心的流光溢彩,穿过一片片沉寂的住宅区,最终拐进了一条荒凉破败的小路。
路的尽头,是一片被高高的围墙圈起来的巨大废墟。
陈烽火将车停在阴影里,熄了火,推门下车。
冬夜的寒风卷着尘土和腐叶的气息,吹得他衣袂作响。
他抬头望去,月光之下,那片曾经金碧辉煌,冠绝帝都的陈家府邸,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和刺痛,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仿佛还能看到,父亲曾在这片草坪上,将年幼的自己高高举过头顶;
仿佛还能听到,母亲在那个已经坍塌的亭子里,温柔地呼唤着他的乳名。
所有的欢声笑语,所有的温情脉脉,都在一夜之间,被烈火和鲜血吞噬得干干净净。
陈烽火缓缓闭上眼,任由那股噬骨的痛楚在四肢百骸间流淌。
就在这时,废墟深处,两道微弱的手电筒光束晃动了一下。
陈烽火的眼睛骤然睁开,所有的悲伤和怀念在瞬间褪去。